大牢里,三个坏蛋正在狗咬狗,互相出卖,互相推卸责任。
偏偏他们三个人互相见不到面,不知道对方说了啥。
于是,官差把他们当猴耍,耍得团团转。
比如,他们骗付大少,说神婆已经交代毒药之事,把付大少吓得瑟瑟发抖,然后官差又去骗神婆,说付大少招供了,指认神婆是主谋,神婆一听这话,气得破口大骂,毫不犹豫揭发付大少的罪行……
对官差而言,审问犯人比抓捕罪犯、找证据轻松多了。因为犯人如果不老实,不认罪,他们就严刑拷打。
之前,付青和贾小花受过的苦,如今付大少正在亲自品尝,叫得像杀猪一样。
“啊啊啊——痛啊,别打了!”
“我说,我说……”
“呜呜呜……”
这一刻,他终于后悔。
不是后悔自己毒死二弟,嫁祸三弟,而是后悔自己当初不够心狠手辣。
他暗忖:如果早知今日,我一定不搞什么嫁祸,不绕这个弯子。反正我有毒药,直接弄死阿青夫妻俩,神不知鬼不觉,何必告状?
越后悔,心里就越痛苦。同时,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与此同时,乖宝正在官府后院,与贾夫人聊天。
本来,乖宝打算直接见贾知府,但贾知府以忙碌为理由,避而不见,还特意吩咐妻子好好招待客人。
贾夫人乐意至极,甚至巴不得跟乖宝当场结拜。不过,碍于知府夫人的身份,她不好意思太上赶着巴结,只能先试探试探。
“清圆妹妹,你家中有几兄弟姐妹?”
乖宝眉开眼笑,说:“我只有一个亲妹妹,另外还有几个表妹、表弟、表姐、表哥,关系也特别亲近。”
一提起这个话题,巧宝活泼的模样就在她的脑海里动来动去。
她太想念妹妹,想念娘亲、爹爹和祖母。
贾夫人“哎呀”一声,明显吃惊,暗忖:只有一个亲妹妹,家里只有两姐妹,没有男丁吗?估计过继了一个男丁,但关系不和睦,所以清圆妹妹故意不提。既然她不主动提,我也没必要刨根问底,问太多反而晦气……
她猜来猜去,自以为猜得八九不离十,于是眼神变得同情,主动伸出手,拉住乖宝的手,轻轻捏一捏,说:“娘家的事,咱们作为出嫁女,懒得多管。”
“反正咱们已经是夫家的人,做好当家夫人便行。”
乖宝挑眉,并不赞同这话。
因为她非常清楚,自己的根在哪里?
她的根与娘亲和妹妹的根生长在一起,互相保护、陪伴。
学别人把夫家和娘家弄得泾渭分明?她不赞同,因为两个都是她的家。
不过,她尊重别人的想法,没有强加干涉的意思,所以丝毫没反驳贾夫人。
贾夫人越聊越高兴,又夸乖宝的衣裳好看,首饰新巧,顺便问在哪里买的。
乖宝一一回答,然后问:“姐姐,你老家是哪里的?”
贾夫人忽然惆怅,叹气,说:“离这里挺远,我和夫君都是山城人,巴蜀之地。”
乖宝眼睛一亮,说:“真巧,以前我爹爹在成都府为官,离山城特别近。”
“那边可美了。”
贾夫人连连点头,格外赞同,重新绽放笑容,感觉彼此更亲近了。
两人的话越聊越多,如同酒逢知己千杯少。
— —
付小满主动告辞。
赵东阳送客之后,和王玉娥一起去街上买东西。
他笑着说:“孩子奶奶,这里比岳县好玩多了,是不是?”
他就喜欢热闹。
王玉娥正在挑选布料,傲娇地接话:“再过几年,在居逸和乖宝的努力下,岳县肯定越变越好,不输给洞州。”
赵东阳觉得她是在做白日梦,当即反驳:“哪有那么容易?”
“洞州城之所以繁华,是因为天时地利。”
“这里水路畅通,陆路四通八达。水多,鱼也多,鱼米之乡,富裕几百年了。”
“咱们老家哪能在三年之内赶上别人几百年?”
王玉娥偏偏不服气,话赶话,说:“谁说只用三年?”
“三年又三年,花六年、九年,迟早能赶上。”
她对乖宝和李居逸的脑子有信心得很。
赵东阳琢磨一下,觉得这话不顺自己的心意,说:“如果居逸在岳县待六年、九年,岂不是没法升官?”
“那怎么行?”
有唐风年升官的例子摆在前面,赵东阳忍不住胃口大,暗忖:孙女婿不必赛过风年,只要有风年一半的官运,就行了。县令才七品芝麻官而已,哪能九年不挪窝?这样一来,恐怕会步前任吕县令的后尘,一辈子都是县令。不行,绝对不行……
他心里这么想,忍不住摇头晃脑。
王玉娥一边打量布料上的图案,一边挑眉,说:“你又不当官,咸吃萝卜淡操心。”
赵东阳反驳:“我是为了乖宝和居逸的前途着想。”
“凤凰肯定要飞出山窝窝,飞得越高越好。”
“如果天天只想着守在窝窝里,那是鸡鸭鹅,不是凤凰。”
“咱家乖宝显然是凤凰。”
王玉娥一听这话,很想笑,尽力憋着,但还是憋不住,忍不住打趣道:“乖宝是小凤凰,孩子爷爷,你是不是老凤凰?”
赵东阳的大胖脸瞬间一红,又“噗嗤”一笑,笑得肩膀抖动,右手轻拍胖肚皮,暗忖:我是飞不起来的胖凤凰。
他不以为耻,反而心满意足,越想越觉得有趣,眼睛里仿佛亮起许多小星星,在脑海里把乖宝和巧宝想象成长翅膀的样子,飞啊飞,那翅膀可美了,五彩斑斓……他自己则是负责仰望孙女,保护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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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京城,比洞州城更加繁华、热闹。
张太医以年老眼花为理由,从太医院主动请辞之后,在家开医馆,继续帮别人治病。
巧宝和赵宣宣以学徒的名义,天天去帮忙。
张太医时常感叹:“老夫这辈子谨小慎微,但徒弟却格外大胆。”
究竟如何大胆?
他想一想徒弟治病的画面,就忍不住毛骨悚然,抖一抖,打个摆子,甚至觉得牙根都变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