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大西关。
“人生渺渺，道途茫茫。”
“我道乐兮，当生佛门。”
“道途贵信，道则归一。”
“我心光明，欲与同归。”
“······”
满天风雪孤城楼下，一人单手合十，悲天悯人地看着城墙之上的身着单衣的老者。
老者满面胡渣，上面已经沾满了冰渣，但依旧不敢松懈半分，一双眸子犹如鹰隼般紧盯下方来人。
三日前边军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撤离了此处关隘，甚至临走时还将百姓口粮衣物夺走大半，只留下几口吃食。
此刻这座扼守西北与北原的关隘被放弃。
关隘之中只有被抛弃的平民，青年一些的还好，紧紧跟随大部队离去，没有跟上的也沿着足迹开始逃难。
现在关隘之中只有老幼妇孺，至于为何不跟上大部队，很简单，没有足够的衣服，他们没有死在未知的恐怖手里，便依旧倒在满天风雪之中。
还不如留在关隘里，说不定能捡回一条命。
能识文断字的老人看着官府贴的告示，明白大虚之中出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存在。
仅仅凭借话语便可夺人心神，使其成为浑浑噩噩的傀儡。
念到此处，老者打了一个激灵，正想紧紧身上的衣物，却突然发现方才还在楼下的少年已经立在城头。
少年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容，让他在这寒冬里感受到了一丝温热。
“老人家，别怕，你只穿着夏日单衣，这怎么行？”
少年轻声开口，声音中似乎充着特殊魔力，让坚定老者直感心中委屈，自己又不是老得走不动，为何儿子要抛弃自己，就算不带自己，带上三岁的小孙子也行啊。
刹那间老者双眼通红豆大泪珠滚落，下一刻，他看见少年解下衣袍披在他身上。
少年衣袍很暖和，几乎让他看见了夏日的暖阳。
“这······”
少年继续温声开口：“此地风雪太大，老人家咱们进城里聊，我看看有没有法子让咱们一起度过这个冬天。”
老者刚想拒绝，但身上单衣出现一抹温热，让他瞬间心中升起一抹愧疚。
“哎，大人随我来。”他不知道如何称呼来人，但称呼大人终归不会错。
闻言，方源脸上笑意更甚，苦难降临之际，便是信仰当立之时，为信仰而死，是荣光。
他不急不缓的跟着老者走下城楼，其余老人正欲开口，方源从储物戒中拿出几件衣袍依次披了上去。
血月界主修武道，而储物戒这种必须依靠修魂者才能炼制的东西，在血月界几乎是凤毛麟角。
本来他储物戒中并没有衣物，粮食，但别忘了此地乃是关隘，关隘之中的物资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所以他理所应当的将其全部取走，留下些许让那群官兵带不走百姓。
如此一番他便可收买人心布施信仰。
他也想过用度世经强行将满城人度化。
但这样做有一个缺点，那便是信仰不够纯粹，宛如提线木偶信仰也只是一次性的，这样的信徒可比不上黎山城的信徒。
能够源源不断提供信仰，甚至将其投喂其他生灵，也能左右生灵的潜意识。
无疑黎山城的信徒是最合格的，所以方源准备重操旧业，以一点而破面。
只要这些人心存感激，或是其他情绪，那么他在使用度世经，便可达到这样的效果。
同时为了让速度加快，他驱使落花流水和罗森等人，前往其他州府开始聚拢百姓。
除此之外，他还给那几人几件灵宝，确保他们不被人击杀，同时下达了命令对于先天境界的武者，只可伤不可杀。
毕竟这些可是上好佛门护法，杀一个亏的都是自己。
而他自己则是决定一路直插京都，掌控皇室作为自己的代言人，这对于自己度化世人无疑是巨大的帮助。
几人脚步不快，走了有半盏茶的时间，才来到一个粮仓，此地方源来过，毕竟这里物资大多数都是他搬走的。
此刻粮仓中挤满了老幼妇孺，不少孩子紧紧贴在一起取暖，妇人则是在简陋的灶台上熬着清水粥。
留在粮仓中的一个壮年男子猛地起身：“老伯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好在城楼驻守防备大虚之人吗？
你们现在回来，万一那人来了怎么办？让他把这些孩子都杀了吗？”
“不不····”老者正欲开口。
在人群身后的方源立即开口：“我有这么可怕吗？”
人群瞬间安静了三息，啪，一个妇女手中刮羹掉落，本来细小的声音此刻尤为刺耳，将众人从震惊中拉出。
“不，不不，不要杀我。”
为首的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方源摸索着来。
就在他摸着方源脚上的时候，猛地暴起手中寒光匕现，朝着方源脖颈袭杀而来。
铿锵！
匕首断成两节，男子面色惊恐，不敢信的又插了几次，可都无功而返。
扑通！
男子绝望的跌坐在地上，摊开双手随后露出一丝苦笑：“杀了我吧。”
随后紧闭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等待许久，没有剧痛，也没有兵刃刺入皮肤的冰冷，只有一句温和询问。
“坐在地上这么久不冷吗？不冷的话，帮老人家分一下粮食或者衣物。”
男子猛地睁眼，只见粮仓之中出现了小山般的棉衣和数十担粮食，少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正将手中棉衣递给一个孩子。
此刻他身上似乎有光。
这···这真的是，朝廷宣传的大恐怖吗？
真的是大虚之中走出的邪祟？
见男子还在走神，一个妇女推了他一把：“快点帮忙。”
男子才回过神来，立马加入分发衣物的队伍中。
一个时辰后，所有人捧着滚烫的瓷碗，丝毫不觉得炽热，反而小心地沿着碗边吸食白粥。
而方源则是轻松念诵佛经，度世经的梵文凭空诞生，钻入每一个人体内，众人只感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倍感舒适。
·······
黎阳帝都，东宫。
“滚，都滚，滚呐。”
暴躁的声音自宫殿中传出，随后一朵血花在宫殿内绽放。
一旁的老太监见此一幕，并不意外，一个眼神身后的小太监立马前去将尸体拖走，随后又有小太监开始清理血迹。
适时老太监才开口：“殿下，陛下可是将京都三百万百姓的命运交在你手中。
你可不能辜负皇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