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可否让他们一缕神魂进入轮回？我可以斩去他此生记忆，斩去他一身功德气运，让他做一个凡人即可。”
星辰圣母转头看向顾青，打着商量。
“可以！”顾青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了。
天虚三人现在斗不过他，成为凡人后，那就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天虚三人一怔，没想到星辰圣母到头来还愿意给他们一线生机。
“你还是你，不过轮回倒是不用了，能与师妹走过一程，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谷均释然一笑，主动放开禁制，让混沌宝瓶吞噬他的一切。
“我也不需要。”
天虚和逆霄同样放开禁制，都不想进入轮回。
因为他们很清楚，失去了记忆，那他就不是他了，是死是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至于从头再来，从凡人修炼到仙帝，再到圣人，天人，主宰神……寻找回本我记忆。
那不可能。
在他们看来，出身决定一切，若没有气运，没有法侣财地，活着都艰难。
与其活着遭罪，不如一死百了，了却一切烦恼根。
“这可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顾青探手抓取三人的一缕神魂，交给星辰圣母。
师尊好不容易第一次开口找他办事，必须办得漂漂亮亮的。
让三人继续当凡人历劫吧。
星辰圣母仿佛拿到了烫手山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本是好心，没想到非三人所愿。
“给我们留一点气运吧。”
谷均叹息一声，他算是看出来了，星辰圣母是真心念及旧情，不忍他们就此陨落。
但是顾青这小子，坏得很。
想让他们生生世世，循回往复的不断轮回，历经凡人的七情六欲，生老病死，永生永世历劫。
这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星辰圣母嗯了声，斩去三人记忆，保留了一点气运，施展神通，送三人进入轮回。
苍宇看着三人的真身被一尊混沌宝瓶包裹，沉默半晌，开口道：“道友，我就不用继续去轮回了吧？”
他是混沌道君，即使是陨落了，那也是道君。
他宁死也不愿当一个蝼蚁。
“随你吧。”顾青懒得搭理他。
苍宇松了口气，想了想：“我的传承虽然比不得道友，但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道友可否将吾之传承放入星辰神教藏经阁，供有缘人修行？”
“可以！”
白送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一尊道君的传承，足以让天人抢破头了。
“宇宙钟和宇宙之光，是吾之伴生至宝，也一并给你了。”
苍宇满脸不舍的将这两样至宝，以及自己的毕生传承，都交给了顾青。
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全部交给顾青，哪怕知道这是无奈之举，但苍宇还是满心憋屈愤懑。
“呵呵，你就算不把这两样宝物给我，我也会自己拿。”顾青嗤笑道。
“另外，你也别想我会把这两样宝物给你的传人，这是不可能的。”
“唉！”苍宇长叹一声：“我知道，我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本座生而神圣，为追求大道，掳掠神女孕育子嗣，用子嗣修炼不灭金身，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若不把传承留下，世间再无吾之真名。”
“你……你真是个狠人呐。”
听到这话，顾青心灵大受震撼。
他也算见多识广了，知道有些族群为了血脉纯正，选择近亲结合。
但如苍宇这样，生养子嗣，只为吞噬子嗣血脉强化自己的，他闻所未闻。
这踏马还是人吗？
“苦修无尽岁月，我已面目全非，道非道，人非人……”
苍宇神色落寞，解开封印，任混沌宝瓶将他熔炼。
“徒儿！”
见顾青久久无法回神，处在震撼当中，星辰圣母柔声唤道。
“哦！”
“徒儿，世上与苍宇类似之人，多不胜数，甚至比他更泯灭人性的，都大有人在。”
星辰圣母顿了顿，又道：“他们都坚信，大道无情，只有无情无欲，方可亲近大道，感悟无上大道。”
顾青嘴唇动了动，无言以对。
因为这并非没有道理。
如果杂念过多，心思不纯，就难以与大道契合，从而导致难以悟道。
可是，真那样做了，就算得了长生不死，就算得到了大道那又怎么样？
这跟傀儡有什么区别？
不对，傀儡没有意识，他们有。
准确来说，这类人更像是大道的虔诚奴隶。
“其实一开始，为师也觉得他们的理念是对的，修道者，就不该有七情六欲，只有虔诚求道，保持一颗赤诚之心，方可得道。”
星辰圣母摸了摸徒弟俊脸，眼中浮现追忆之色。
顾青瞳孔放大：“师尊不是一直都是坚定有情道修士吗？”
“并不是。”
星辰圣母微微摇头：“为师斩去杂念，斩去七情六欲，没了烦恼根后，自身更亲近天地大道自然，悟道如家常便饭。”
“为师诸多神道果位，就是斩去七情六欲后，与天地大道交感所悟，得此造化，为师更坚信，只有无情方可得道的理念。”
“那后来呢？后来师尊是怎么样抛弃无情道，选择有情道的？”顾青追问道。
“后来啊……”
“后来为师红尘历练，观摩人生百态，欲要创造万灵万物，就在为师道法圆满之际，遇到了一对母子。”
“那女人是药灵圣体，她想献祭自身来救重伤儿子，可是她的丈夫，家人，族人，师门之人全部都来阻止她，为此，甚至杀了她儿子，只因她是炼丹宗师。”
“可是，她宁愿自爆，也要与儿子共赴黄泉，与杀子仇人同归于尽。。”
“她说，她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傀儡，她说，她是母亲，杀子之仇，她不得不报。”
“原来如此……师尊是因为她们母子才决定抛弃无情道，选择有情道的吗？”
“嗯，她伟大的母爱唤醒了我，我也算在那一刻才知晓，没有感情，那不过是大道之下的虔诚奴隶。”
“没错，没有感情，与没有自我意识的奴隶无异。”
“徒儿真这样认为吗？”
“自然，我与师尊一样，若哪天我失去情感，失去自我意识，那我就不是我了，我宁愿兵解化道，也不愿让躯体活着。”
“好徒儿……”星辰圣母美眸盛满柔情，她的徒弟和她志同道合。
“师尊最后救了他们母子了吗？”顾青问道。
“救了，我还给了她们大机缘。”
“哦，那他们现在还好吗？”
“挺好的，母子长生相伴，共享逍遥。”
九天玄女看着眼神拉丝的师徒俩，那粘糊的氛围，仿佛将她隔绝在外界。
一股不妙预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