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是昔日未曾谋面的情敌,傅玉舒立马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扫视沈奕菲几眼。
只见她长相还蛮不错的,客观点,能打个九分。
特别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人看上去神采飞扬。再瞧瞧她策马飞驰的仪态,一看便知是世家贵族精心娇养出来的贵女。
说实话,气质不错。
硬要挑毛病的话,大概是被老太君和沈父溺爱得过了头,骨子里傲气太重。
话说,傅玉舒在打量沈奕菲时,沈奕菲也在飞奔的马背上打量起了傅玉舒。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傅玉舒的大肚子。
沈奕菲立马嘴巴一瘪,心里一哼:“嗤,还没成亲,就先被搞大了肚子?还京城来的贵女呢,真真是下贱。”
呃,哪里没成亲?
明明在京城举办过盛大的婚礼,成亲那晚,当今皇上还特意下圣旨赐过婚呢。
这个嘛,沈奕菲可不认。
在她眼里,只要没在西南举办过婚礼,没在族人的见证下拜过堂成过亲,便统统都不做数!
带着满心的鄙视,沈奕菲将视线从孕肚挪到了傅玉舒的面容上。
“呸,还以为是什么神仙妃子呢,也不过就是比丫鬟稍稍强一点罢了。”沈奕菲再次嘴巴一瘪,满脸的不屑。
呃,这话就太过失真了。
傅玉舒的美貌,虽然比不上妹妹傅玉筝,但放在一众贵女里,绝对是吊打一大片的存在。
怎么可能只比丫鬟稍强一点?
除非眼瞎了,看不出美丑还差不多。
显然,沈奕菲并非眼瞎,也并非看不出傅玉舒生得有多美,只是存心拈酸吃醋看傅玉舒不顺眼罢了。
在沈奕菲眼底,木邵衡就该是她的!
毕竟,自她十一岁那年起,姑母(老太君)就多次耳提面命,叮嘱她少跟别的表哥表弟拉扯,说她以后可是要入主王府当王妃的。
啊?
当王妃?
当年,月华长公主不是还好好活着么,她当什么王妃?
这个嘛,老太君自有一套理论——月华长公主还活着又怎样?只要是活人就总有法子弄死!死了,王妃位置就能腾出来给沈奕菲了。
接受这套理论长大的沈奕菲,很自然地就把自己当成了下一任王妃。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月华长公主好不容易犯下众怒被皇帝下旨杖毙了(外人一概不知月华当外室那段,也不知道月华的真正死因,只以为被皇帝杖毙的)。
王妃之位好不容易空了出来,却被傅玉舒横插一脚给抢了!
你说,她能看傅玉舒顺眼吗?
哼,顺眼就怪了!
呵,沈奕菲看傅玉舒不顺眼,木邵衡看沈奕菲更不顺眼。
此时,木邵衡和傅玉舒还坐在田埂上。
木邵衡见自家小娇妻扭着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策马奔来的沈奕菲。
他果断用大手托住小娇妻的后脑勺,稍稍用力一转,就将她的小脸转向了自己。
傅玉舒:……
一脸的懵,不知道丈夫这是要干嘛。
愣了愣,她小声问道:“夫君,怎么了?”
木邵衡没说话,只用修长的手指将傅玉舒鬓角的碎发勾到耳后去,勾好了,才摸着她耳垂笑道:
“沈奕笑的妹妹有什么好看的?不许看她,只许看我!”
口吻很是霸道。
傅玉舒:……
愣了愣,果断乖乖地看向自己夫君的脸,特别乖。
木邵衡笑了:“舒儿,我就喜欢你这样看着我,喜欢你眼里只有我。”
说着最深情的话,木邵衡还不忘用大拇指擦去小娇妻嘴角的西瓜汁水。
这甜蜜的画面,对沈奕菲来说,简直就是暴击。
暴击得她险些连马都不会骑了。
一个没勒住,差点撞上了树!
“哎哟,沈家大小姐,您骑马倒是看着点路啊。”一个婆子高声打趣道。
沈奕菲很是不悦地剜了那婆子一眼,但顾忌那婆子是木邵衡的人,到底没敢斥责回去。
只默默整理好乱了的衣裙和发髻,然后故作优雅地跳下马背,准备去给木邵衡请安。
不料,她一转身,却见木邵衡已经离开了田埂,正搂着傅玉舒的腰送回马车,一副对她完全视若无睹的样子。
“表哥。”沈奕菲很不高兴地跺了跺脚。
虽说前几年,木邵衡对她也算不上多热情,但好歹面子上过得去啊,见面都会给笑脸的。
哪像现在,居然对她视而不见,一心只宝贝那个新王妃?
“敢挑唆表哥冷待我,呵,新王妃是吧,算你有种!”
沈奕菲彻底恼了,恨不得立即把手中的袖箭全部甩出去,齐刷刷射进傅玉舒的心脏,让她横死当场,一尸两命。
说干就干。
沈奕菲当真摸向袖口,冲动地想射一箭试试。
“沈大小姐,您要做什么?”木邵衡的贴身侍卫忽地窜上来,高声喝道。
吓得沈奕菲手一抖,掉出一根银黑色的袖箭来。
袖箭上居然喂了毒。
事情很快报到了木邵衡耳里。
木邵衡神色一沉。
彼时,木邵衡刚托着傅玉舒的后腰送上马车,傅玉舒回头问道:“夫君,可是有事?”
木邵衡站在马车下,温柔地笑道:“没什么大事。舒儿,你在马车里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好。”傅玉舒没再多问,乖巧地钻进马车坐好。
木邵衡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面色陡地阴沉起来。待他折返到沈奕菲面前,看到地上那枚喂了毒的袖箭时,整个人仿佛罩了层冰,散发阵阵寒气。
“表、表哥,你终于从京城回来了,我、我可想你和姑母了……”沈奕菲显然没见过这样冰冷的木邵衡,说话都开始结巴,语无伦次起来。
木邵衡只弯下腰,用帕子捡起那根喂了毒的袖箭,直接怼到沈奕菲眼前,冷冷地质问道:
“这,是你的?喂了毒,要毒谁?”
沈奕菲急忙否认道:“没,没有,表哥,我只是刚跟着武术师父学了两天袖箭,还没学会怎么用呢……”
“还没学会是吧?来,本王教你。”
冷冷丢下这句,木邵衡大步朝路边的树林里走去。
教、教她?
木邵衡要亲自教她如何发射袖箭吗?
真有这等好事?
沈奕菲正一脸不敢置信时,两个侍卫一把掐住她胳膊,架起她就往树林里疾步而去。很快,来到了一片幽暗地带。
只见木邵衡捏着那根袖箭,像个地府阎王似的,双眸冰冷地凝视着她,仿佛已经在看一个死人。
这样阴冷的眼神,这样幽暗的环境,让沈奕菲不由自主地恐惧起来,拼了命地想后退。
却被两名侍卫按得死死的,如同木桩一样钉在地面,想后退一步都难。
“沈奕菲,听闻你想学如何射进心脏?正巧,本王最会的就是这个,现在就教你,你可要睁大眼睛看好了。”
说罢,木邵衡拿着那根袖箭,一步一步逼近。
“不,不,表哥,我不要学了,我不要学了……”沈奕菲吓得面色惨白,疯狂摇头。
可她话音未落,木邵衡用力一个推送,那根袖箭就准确无误地插进了她的心脏。
“嗤啦”一下,是袖箭刺破皮肉的声音。
果然喂了毒,不一会,沈奕菲的嘴唇就开始发乌,整个人更是冰寒得直打颤。
这时,木邵衡又道:“表妹,你向来不大聪明,也不知示范一次你学会了没?这样吧,反正你衣袖里的袖箭还多得是,让本王这两个手下……多给你示范几次,如何?”
闻言,沈奕菲吓得一口毒血喷出:“表哥,不……不要!”
可要不要,可轮不到她做主。
“来,搜出沈大小姐衣袖里所有的袖箭,一根根示范给她看,务必给本王教会了。”
“待所有袖箭教学完毕,她变成一只活生生的刺猬后,再给本王送去老太君的马车里。让她和老太君好好地团聚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交代完毕,木邵衡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阔步离去。
“是。”两名侍卫立马领命。
很快,林子深处响起一声声撕心裂肺地惨叫声。
而木邵衡走出树林后,并未直接回到傅玉舒身边,而是先寻到一条小溪,仔细清洗干净沾染污秽的双手后,才登上马车,坐回到傅玉舒身边。
“邵衡哥哥,你心情不错?”傅玉舒发现回来后的木邵衡嘴角带笑。
木邵衡笑着搂住小娇妻,点头道:“当然,刚刚做了一件会让老太君痛不欲生的事。”
“何事?”傅玉舒来了兴致。
木邵衡笑了笑:“跟她私生女有关的事。”说罢,挑起窗帘,指了指外头。
傅玉舒转身看去,远远瞧见两个侍卫抬了一副担架过来,担架上的女子正是一身红衣的沈奕菲。
红衣胜火,掩盖了身上的血迹。
但担架靠近时,木邵衡还是用手轻轻地捂住了傅玉舒的双眼,不让小娇妻看得太清楚,怕吓着她。
傅玉舒明白夫君在想什么,她轻轻一笑,把头靠进了男人怀里,小声道:“夫君,其实,在你身边我不怕的。”
“好,我知道了。”木邵衡嘴上这般说,但远处传来老太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时,他又第一时间用手捂住了傅玉舒的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