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啊,羡慕也没用,盈盈已经是你弟媳,你彻底死了这条心吧。”
看弟弟一副护食的模样,恒王神思辗转,继而笑出了声,心里一丝不甘的执念竟然如同初遇晨光的雾霭,逐渐烟消云散。眼角的皱纹里一种融于血脉的亲近感渐渐浮现。
“既然如此,你还这么提防我干什么?”
汤圆帝夸张地站到老魏旁边拉着他看恒王:“快瞧瞧,他居然会笑诶......”
魏弘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以后自己一个人坚决不跟他们见面,一定要拉个垫背的!
恒王再笑:“我又不是你做的那些破烂玩意儿,为何不会笑?”
“胡说,什么破烂玩意儿,你再这么说我跟你急啊。”说到自己的宝贝,汤圆帝的思绪又被牵走了,思维跳跃得一批。
“不是破烂,难道还是宝贝不成?除了能给你媳妇献献宝,还有什么用?大汤靠它能强盛?”
汤圆帝嘴巴微张,直接被戳到了肺管子,嗫嚅道:“盈盈...她也...没啥兴趣。”
恒王被他的落寞神情搞得有点不好意思,刚想说点安慰的话,谁知弟弟脸上的神情立马又灵动起来。
“你们没兴趣没关系,但我现在肯定有个人感兴趣!哈哈,他一定懂朕!!”
只要没打击到你,谁管你又找了哪个志同道合的傻蛋?恒王收拾心情,眉眼之中的情绪在瞬间收敛。
“这且不提了,除了刚才所说的那些问题,还有哪些痼疾要治的?”
魏弘低垂的眉眼闪过精光,治疗痼疾么?这是正式代入......
汤圆帝没感觉出来异样,只是有些感叹无人能懂自己的唏嘘,想要吟一首诗来抒发一下,突然一巴掌摸到了自己怀里,顿时再没了兴致。
“问你呢,你抚胸作什么?不舒服吗?”恒王关切道。
汤圆帝苦着脸,心道:的确不舒服,娘的,以后怕是再无机会自己写诗玩了。
摆摆手道:“无妨。刚才其实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细枝末节没必要说得过于详细,东西已经在路上了,你很快就能了解。”
“你让人送到这里来了?”恒王惊讶道。
“废话,不送到这儿来,你直接去京师看啊?”
汤圆帝一句吐槽,没想到恒王居然反复思量了一下,沉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汤圆帝揉揉鼻子:“那你还问?其他都还好说,但现在大汤没银子是真的,你反正闲着没事,正好趁机会好好思量一番这个问题。不要指望户部那群饭桶,办事靠他们你就等着倒霉吧,他们除了要钱还是要钱,上辈子当乞丐投来的胎?”
“话也不要说得那么绝对,他们也领俸干活而已,大主意还是要靠咱们的。”
“嘿嘿,‘咱们’这个词听得真是畅快。”
“别皮了,让国公爷看笑话。到底有多缺银子?”恒王神情比之之前自然多了。
说到正事,汤圆帝收起慵懒的神情,带着些许赧然道:“很缺!刚说了,盈盈曾给我出过主意,这个主意很简单明了,就是整理统计。”
“整理统计?统计什么?”
恒王的有点诧异,但下首的魏弘耳朵却突然竖了起来,啥都不管先统计?这不是郎小子的理论么......
“统计吏部的官员更迭、户部的财政收支、兵部的兵权分布这三项。”
“吏部、户部和兵部?那礼部、刑部和工部呢?”
“那三个部门除了工部需要派个心腹去查勘一下以外,礼部和刑部暂时不管。”
“不管?”
“盈盈的原话是:‘礼部品阶虽高但并非油水丰厚的部门,都是循规蹈矩的一些规矩,只要不和你明着作对,暂时不用管他们。刑部就算了,你的脑子不适合理案子,慢慢寻摸靠谱的人再说吧。’”
恒王和魏弘两眼对视,同时点头,敢当着皇帝的面说他脑子不够,这话的确是上官盈的风格!
“兵部虽然老魏已经退了,但继任的卫家家风严谨、满门忠烈,贪腐这种事肯定不会发生,需要注意的是不要让有心的人安插到重要位置上去,否则后患无穷。当然了,前线将士的饷银和队伍的装备支出仍然要让可靠的人去查勘,卫家不贪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贪。”
“最重要的、也是需要花大精力去弄清楚的部门第一个就是户部!一国之君手中无银,必然处处掣肘,说话都硬气不来!所以,第一个杀的一定是户部!”
“这话也是你媳妇说的?她要杀户部的什么人?”
“打个比方而已,这都听不懂?不是要杀户部的哪个人,而是——”汤圆帝华锋急转,“而是户部谁有问题杀谁!”
“嘶——”恒王倒吸一口冷气,“你都听她的了?”
“说得对为什么不听?何况还是我媳妇,不听她的我还听那群傻蛋的吗?”
“哪群傻蛋?”
汤圆帝朝着魏弘的方向努努嘴:“最傻的就在你面前站着呢。”
魏弘如丧考妣,但还是厚着脸皮道:“陛下责怪得是。”
恒王一脸摸不着头脑的神情看着魏弘。
汤圆帝没好气道:“他倚老卖老让朕继位后啥都不要管,先给许旻瀚一个‘庄’的谥号,并安排礼部主持仪式以昭告天下。”
魏弘尴尬不已。
恒王却是严厉地瞪了弟弟一眼:“这是为你好!你对父皇什么看法其他人不清楚,我还能不明白?若是刚即位就做出一些忤逆人伦的事情,你让大汤臣民如何看你?你本来继位就蹊跷,再弄出点乱子出来就不怕有心人以此做文章?”
“呵呵,那不正好。”
“你认真点!这也能开玩笑吗?哪个国家的皇位更迭不是血雨腥风,你处理不当可是会有性命之忧的!!”恒王恨铁不成钢道。
“也不错啊,反正我也想娘亲许久了。”
淡淡的语气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但就这一句却让恒王瞬间迷蒙了双眼。
“你恨我吗?”
汤圆帝眼眸在哥哥身上流转:“说什么呢,恨你干什么?你已经帮了我许多了,做人还是知足一点好,这样容易有福报。”
恒王心里哀伤不已,自母亲郁郁而终,往日活泼灵动的弟弟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脸上再没了笑容,除了跟从小带他的范进公公还有交流之外,彻底将自己封闭了起来。说到底,自己也不是不恨父亲,怪他娶了那么多女人完全忽视了母亲,但为人子女又如何能开口指责?但弟弟显然跟自己是两个性子,他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所以才有了那出惊世骇俗的“壮举”!他真的比自己勇敢多了,是自己这个当哥哥的亏欠他太多......
“是哥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