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霹雳手段
巴掌落了下来，而且还是落在了士林当中。
他们的反应，项小满早已预料，一个个面如土色，惊恐万分，原本还想为杨家求情的勇气瞬间荡然无存，仿佛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些学子出身冀北，绝大多数受过杨家人的教诲，对杨文同这位家主自然是既敬畏又感激。
他们深知杨家的影响力，若杨文同受罚，士林的颜面也会受损，因此才站出来维护杨家。
可一旦自身性命受到威胁，那所谓的颜面，在明哲保身前，还是不够看。
“项将军，你这玩笑，是不是开得有些过分了？”半晌，最先开口的学子终于找回声音。
项小满挑了挑眉：“谁说我在开玩笑？”
学子冷汗直流，咬着牙道：“人殉之事虽能……能理解，却也绝非我等所愿，你怎能如此强人所难？”
项小满冷冷地斜睨着他，满眼都是嘲讽：“你们刚才不是还振振有词，说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德高望重者应有的礼遇吗？既然如此，为何又不愿意践行？”
“这……我，我们……”
这位学子说不出话，另一位学子又连忙站了出来：“项将军，我们只是敬重杨氏一族的门风，想为杨先生求情而已，你不能因为我们的几句话，就让我们去陪葬吧？”
他试图解释，声音却在颤抖。
“那若是按照你们的意思，人殉是对的，但你们不愿意去做？”项小满冷笑道，“说一套做一套，如此两面三刀，虚伪至极，还敢妄称读书人？让那些无辜的人为所谓的德高望重陪葬，这就是你们的学问和道德？”
人群中终于有了明显的骚动，百姓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虽然不理解读书人之间的争论，但却能感受到项小满的愤怒和正义。
“项将军说得对！”一个声音突然从人群中响起，打破了僵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逾五旬的男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站在项小满面前，佝偻着身子说道：“项将军，小老儿是城外农户，生养了两个闺女，这几年收成不好，丫头们孝顺，全都卖身大户人家做了丫鬟……”
他说着话，眼眶红了起来，“签了卖身契，命就是人家的，要打要罚全凭人家的心意，要是那一日主家没了，没准就真会成了陪葬的，我们这些小百姓，谁敢反抗？只能打掉了牙往肚里咽呐！”
他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激起层层涟漪。
项小满心头微颤，他要的引子，终于是来了。
越来越多百姓开始附和，杨文同以及一众学子的脸色，却渐渐变得极为难看。
他们本以为百姓们会站在杨家一边，毕竟杨家在黎州的声望极高，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你……你们这些愚民，不懂得尊师重道！杨家世代教书育人，你们怎能如此对待我们？”
眼瞅着群情越发激愤，杨文同终于是忍不住呵斥起来，只是现在来看，却显得如此色厉内荏。
项小满冷笑连连：“真是好一个尊师重道……你们教出的学问，就是让百姓逆来顺受，让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随意践踏吗？！”
事情到了这一步，项小满压抑已久的愤怒，终于是喷薄而出。
他手掌一探，将楚江拿着的「破阵枪」一把握住，继而向后一拽，倏地往前挺出，直接将杨文同的胸口贯穿。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杨文同瞪大了双眼，满眼的难以置信。
“杨文同，你觉得我敢杀你吗？”项小满上前，握住枪杆前端，“哼，两百多年，到头了。”
丢下这一句话，项小满猛地抽出长枪，冷冷地看着杨文同栽倒在地，身体在一阵剧烈地颤抖中渐渐没了生机。
他扬起长枪，目光扫过那群战战兢兢的读书人，朗声道：“今日之事，绝非针对士林，而是要让天下人明白，人命皆是平等，绝无贵贱之分！义军所立律法，不容践踏，谁若敢以陋习残害性命，必当严惩不贷！”
停顿片刻，收枪唤了一声，“楚江！”
“在！”
“立即前往杨家，与秦光一起将杨氏一族尽数扣押，以年龄大小择出八名长者，带往张氏祖茔就地格杀掩埋；其余族人，年满十二岁者，押入大牢，与牢中囚犯一起开荒垦地；未满十二岁者，送往义军军营，编入后勤，以军法教化。”
“是！”
项小满又说：“抄没杨家财产，两成分与族中女眷，让他们各找营生；三成分与家中奴仆，遣散回乡；剩余五成交予县府府库，用于黎州今后发展。”
楚江领命，见项小满交代完毕，当即转身前往杨家。
人群中一片哗然，百姓们被项小满的举动震惊，同时也被他的言辞所触动。
那些原本对杨家心存敬畏的学子与百姓，此刻也纷纷低下头，心中充满了敬畏。
项小满感受到了百姓们的反应，再次将目光看向那些读书人，他们，才是项小满真正要对付的。
可这些人，哪还有先前在县府请愿施压的慷慨激昂，早已被项小满的强硬手段和决绝态度吓得噤若寒蝉，一步又一步的后退，试图与杨家划清界限。
项小满提枪指着他们，左右踱着步子，咬牙怒斥：“读书人本应以天下为己任，修身齐家，为政以德，坚守道义，教化民众，因此才会深受百姓敬重……”
“然而今日，却让我看到了所谓的士林中，竟有如此多的虚伪与冷漠。你们口口声声尊师重道，却将人命视如草芥，你们自诩高人一等，却对百姓的苦难视而不见，这样的人，还配称读书人吗？！”
他顿了顿，一挥长枪：“今日在场学子，凡是为杨家求情之人，一律记名在册，若今后有人再犯人殉之罪，名册之人同罪论处！”
此言一出，人群中一片哗然，那些学子们更是惊恐万分，有的甚至脚下一软，瘫坐在地。
项小满毫不在意他们的反应，转身看向常真：“常先生，今日之事务必如实记录，传遍黎州，传遍冀北，让所有人都知道，义军所守护的，不是什么传承多少年的门第，而是百姓的安宁与尊严。”
常真连忙点头应是，心中却不禁感慨：这位年轻的义军首领，手段之强硬，心思之缜密，绝非一般人可比。
今日之举，虽看似鲁莽，实则早已成竹在胸，既震慑了士林，又赢得了百姓之心，更重要的是，不仅仅简单废除了人殉，更让人知道义军的律法不是摆设，触及了，也是会受罚，会掉脑袋的。
杨家这个传承两百余年的家族，算是结结实实地，成了项小满宣扬律法的一块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