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的极速三连射后,双方弓手们就放缓了射箭的频率,以便减轻手臂肌肉的损伤,提高续航能力。
迎着对方的箭雨对射的过程中,不断有人中箭,他们或是发出急促的痛呼,或是发出惨烈的哀嚎,或是发出痛苦的闷哼,而后一头栽倒在地亦或强忍着继续放箭。
但也有许多被箭矢正正命中的弓箭手,他们身上的甲胄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将甲胄下被覆盖的身躯包裹地严严实实,只要箭矢不是透过甲胄之间的缝隙刺入肉体,被保护着的弓箭手就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射击。
而这时候单纯的射术不太能体现的,双方远程兵种精锐程度的差距也就显现出来了。
联军一方披甲率已经算不上低,但阵中仍是有许多人没有一件正经的甲胄护身,而且大多也不是什么防护极其严密的重甲。
就像正与敌军对射的联军弓箭手们,即便是有着一件甲胄在身的,也几乎都是只能护住某些关键部位的轻便轻甲,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天上掉下来的箭矢扎身。
而反观卡拉迪亚一方,弓箭手几乎全是出身系统的国王直属兵种,少部分非系统出身的也是原本的王国精锐,所以他们的披甲率竟是达到了离谱的百分之百。
甚至还有身着重型甲胄上阵和人对射的猛人,联军的箭雨砸落到身上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不痛不痒,根本没能起到足够的效果。
在初始的三连射过后,联军的伤亡人数就已经很明显要高过卡拉迪亚军不少,后续对射虽说伤亡速度随着射箭的频率而降低,但仍有显着差距。
于是,战斗打响后不久,联军的射手部队就在堪称巨大的伤亡比下败下阵来。
但幸运的是,他们在面对敌军箭雨打击所造成的牺牲时的坚持终归是没有白费,成功的帮己方步兵部队争取到了机会。
米诺尔·盖泽侯爵,是奥利安共和国王牌部队,深红禁卫的最高统帅,同时,他也是受到那位如今本人尚在人类诸国中部未能回返的奥利安贵族议会议长亲自指定的奥利安军队此次战役的统帅。
而出于对两国国力差距的考虑,同样身处人类诸国中部尚未能返回的当代索雷斯特大公虽然没有亲临一线战场,但还是提前吩咐了统领己方部队的贵族,让他们在战场上以奥利安共和国一方为主,避免了联军在敌人到达之前就先一步出现内耗。
所以,盖泽侯爵便是如今两国这近万人大军的唯一大脑。
而在意识到双方射手部队披甲率的差距之后,盖泽侯爵便下令让己方步兵分成两部分,从还在对射的射手阵地身后向两侧散开,以钳形向卡拉迪亚军本部军阵探去。
身处阵地最两端的卡拉迪亚射手及时调转了箭头,向着两翼逼近的联军步兵投射火力,但面对顶着盾牌以严密阵型缓步推进的联军步兵却是未能取得在对方射手部队身上获得的同等战果。
以中装甚至重装步兵作为前排前锋的联军步兵就如卡拉迪亚射手在先前面对联军射手一般,凭借厚实甲胄与坚固盾牌抵御住了卡拉迪亚射手倾泻的火力。
但奇怪的是,明明能够清楚地目视到联军步兵正在前压推进,但卡拉迪亚一方却并没有按照常规的应对措施出动己方步兵前去抵御,而是依然任由己方射手留在原地抛射箭矢。
“嗯?诡异。”
两军交战的这一广阔平地当中零乱分布着数量极其有限的零散高地,这些高地相比起广袤无垠的平原,就像是光滑皮肤上凸起的一个个小疙瘩,显得极为突出,也因此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两军统帅的观察点。
而在联军军阵侧后方的一处高地上,身边跟随着一队精骑护卫,正在观察战场态势的盖泽侯爵发出了迷惑的疑问声。
他也注意到了卡拉迪亚军指挥的异常,在联军步兵逼近到这种位置的情况下,对方既没有派出步兵迎击,又没有让己方射手后撤,更不用说以大股骑兵冲击联军步兵阵线逼迫其回退了。
卡拉迪亚军统帅的名号盖泽侯爵也有所耳闻,在他看来,对方主帅虽然年轻,但过往战绩证明了他绝对不是初出茅庐的军事小白,不可能出现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重大失误。
这种堪称无视的不正常应对方式让盖泽侯爵眉头紧皱,视线不住地扫视他能够看到的每一处战场。
是那群弩手吗?
盖泽侯爵的目光锁定在了卡拉迪亚军射手部队上,在保持着稳定输出频率的长弓手阵线之后,正站立着一队手持重型弩机的士兵。
借助前排的长弓手们的身形遮掩,这些弩手并没有被太多人注意到,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正在高处纵览全局的盖泽侯爵。
虽然因为地势问题,盖泽侯爵并没能看到这群弩手的具体数量,但从弓手的人数他也能大致推测出来,对方的弩手数量并不足以完全压制住己方步兵。
平射的弩的确有着比曲射火力更高的破甲能力,但那也是有极限的,毕竟卡拉迪亚军的弩手们手持的也只是单兵弩罢了,并不是可以被视为重型器械的床弩架子弩。
而以己方前排步兵的甲胄防护能力以及盾阵的严密,就算卡拉迪亚弩手能够在前几轮射击中短暂压制己方步兵,也不可能造成多大伤亡。
所以,这群弩手不会是反制措施,那对方的反制手段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呢?
没法掌控全局的未知让盖泽侯爵神情严肃,但在注意到己方阵地后方已经全副武装正在等待出击命令的麾下骑兵时,又放下了心来。
即便卡拉迪亚人最后派出了他们的重骑部队,那来自索雷斯特公国的骑士团一样可以与之抗衡。
盖泽侯爵又将注意力投射到了正逐步推进已经越来越接近敌军阵型的己方步兵部队,他很好奇,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对方还不打算施展手段吗?
但当联军重步兵推进到百步距离时,黑白雄鹰旗下终于传来铁器碰撞的脆响。
艾雷恩的传令官挥动镶铜令旗,射手部队指挥当即会意,原本整齐划一的卡拉迪亚弓手阵列突然如潮水般向两侧退开——三排半跪于地的重弩手从人墙缝隙间显露身形,他们脚踩的蹶张弩早已完成上弦,粗壮的钢头弩矢在阳光下泛着森冷光泽。
“平射!\"
随着铁哨撕裂空气,三十步内的死亡风暴骤然降临!
砰砰砰砰……噗!
联军前排盾手惊觉手中包铁橡木盾如同脆饼,四棱破甲弩矢竟能贯穿盾面后继续扎进胸甲。
多名推进的索雷斯特重步兵被无数支弩矢贯穿,尸体如同肉串般挂倒在阵前,喷涌的血浆瞬间浸透了脚下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