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浴室,厨房,轿车......?”
守钱叔与芸姨近乎异口同声的疑惑声音从听筒内传出:
“.......玩?”
这些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这些房间家里不是都有吗?
为什么要去汴京玩这些?
听筒内的两人一头雾水,这头的越明礼却像一条煮熟的皮皮虾一样,从头发丝红到了脚底板——
什么玩房间,浴室,厨房,轿车!
分明......
分明就是在......在玩他!
越明礼无地自容的叼住叶青釉领口处的衣服,叶青釉往对方的眉睫处缓缓吐气:
“对,很好玩。”
“......旅行的意义在于换个地方,换个方法肆无忌惮睡觉。”
显然,这种超前的想法不能说服每一位真正以旅行为目的的家长,哪怕是对叶青釉疼爱有加的养父养母。
赵守钱嗐了一声,随后电话很明显被交给了芸姨,芸姨脾气温柔,但也忍不住碎碎念道:
“好不容易出去玩,当然是多得多走走。”
“汴京不是好几朝的古都吗?可以去逛逛......你别又要去看瓷找灵感,就当自己放松心情也是很好的。”
“等等。”
芸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小越这孩子一直就在汴京,我们还给他发了消息,他没有去找你吗?”
越明礼这孩子性情温良宽厚,哪怕只是路人,应当也不会置之不理才对。
怎么说也是曾认识的朋友,怎么没有去接人,反倒是让青儿一直待在酒店里面呢?
越明礼听到自己的名字有点慌神,叼着叶青釉的衣领往后扯了扯,露出两颗略带幼气的虎牙。
叶青釉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宽慰,随即才开口解释道:
“他来接我了。”
“我这两天睡的就是他。”
“你们放心吧。”
三句话,死了三个人的心。
原本平静的黑夜像是被人泼了一瓢沸水,震得除叶青釉之外的每个人灵魂巨颤。
叶青釉指尖玩弄着一瞬间仿佛是死了的越明礼的发尾,有点略感疑惑:
“妈妈?”
“你怎么不说话了?”
“听得到吗?”
“我到汴京了之后,越明礼来接我了,我们——”
没有能说完。
完全没有能说完的余地。
叶青釉被突然间又复活的越明礼捂住了唇。
而电话那头,一片死寂。
许久,许久,听筒内突然传来了赵守钱的一声咳嗽声,而后,便是一连串的抽气声:
“额,青釉,额,嗯,额,嘶.......”
“额.......”
“啊!我想起来了,我明天要去参加你曾外祖母的婚宴,你妈妈....哦哦哦,你妈妈刚刚听到了冰箱里面的西瓜在说俄语,她准备带西瓜去医院看看,毕竟这么大了还不会说中文真不是个事儿.......”
“没什么事情的话,咱们先挂了!”
没有等待回复,电话直接陷入一阵忙音之中。
沉默。
一片死寂一般的沉默。
叶青釉诧异的捏着已经显示被挂断的手机:
“......第一次。”
这还是第一次,养父养母率先挂掉她的电话。
难道,她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言语吗?
可......
这不是实话吗?
她不是也早早同他们说过想要得到越明礼了吗?
既然都知道她去了哪里,难道没想起来从前的事情?
还是......
他们觉得她说的只是浑话?
叶青釉百思不得其解,沉默了一阵,浑身散发着活人微死感的越明礼又再一次悄悄的叼住了她的衣领,用夹杂着鼻音的含糊语调,幽怨道:
“青釉......你愿意嫁给我的,对吧?”
叶青釉还在摆弄手机,连头都没有回:
“不对。”
【砰】的一声。
男人心碎的声音伴随着动作不小心引发的举动而响。
他似乎连怎么言语都忘记了:
“为,为,为......为什么?”
昨天,前天,明明一切不是这样的。
她很开心,她说想要永远这样。
怎么,怎么才穿上衣服,所有誓言就消失殆尽了?
他所存在的意义,难道就只是为了她的片刻趣兴?
叶青釉拍了拍他的脸颊,将他越埋越低的头往上捏了捏:
“未到法定结婚年龄,结什么婚?”
“.....你很着急结婚?”
不是才有了一......六七八九次吗?
这么着急要负责,反倒搞的她像是什么不负责任的渣女。
这理由成功哄好了越明礼,他将下巴乖乖贴近心上人的掌心,任由其搓圆揉扁,好半晌,才含糊道:
“我只是对你的去而复返觉得还有些不真实.......不过只要你喜欢,随时都可以。”
“而且,结婚要见家长吧?”
“我总觉得如果......”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湮没于亲吻声中。
他刻意没说,她也便不问。
叶青釉只知道,她一个人孤身去的汴京,但回来时,有人替她提包。
越明礼的志向并不远大,或者说.....一直都十分平淡。
没有什么雄途宏略,没有什么乱花渐欲迷人眼,更没有什么知之而不平的野心。
为了叶青釉,他自愿离开了汴京,重新回到了四面环山,暴雨季总会漫水的龙泉。
虽然除了叶青釉之外的所有人都有些惋惜他放弃了学业。
但意外的是,他......他非常喜欢,且享受为叶青釉主内的日子。
那日子是非常平淡的,温柔的,舒服的,被天光所倾爱的日子。
早上做饭,中午做饭,晚上......继续做饭。
这样缠绵悱恻的时光很容易使人惰怠。
不过,叶青釉的敏锐,还是能让她遥遥从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气质清冷的男人。
那已经是两年之后的某日。
与越明礼的婚事还是被叶青釉排上了日程,在乖狗狗的忐忑下,她还是去见了越家与赵家两家人。
这两家人,一家是越明礼承嗣的人家,一家则是越明礼的血亲。
越家人是非常典型的商人之家,听说上一代也有几个能上场面的大官,除此之外并无特殊。
而赵家.....
四个兄弟里,就有那个气质清冷,却令叶青釉怎么都感觉有些诡谲的男人。
他被赵家几个兄弟称作大哥,年纪稍长,可却明显被时间所眷恋。
时间的伤害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刻痕,反倒越发衬的他俊美无俦,矜贵无匹。
那男人几乎直步朝两人而来,越明礼见到他明显很紧张,但还是紧紧握着叶青釉的手,唤了一声:
“大哥。”
叶青釉察觉到了那个男人打量自己的目光,往日里,她肯定会回视。
但,今日,手上的温热还是令她做出了最不像自己的决定。
叶青釉垂下头,柔柔弱弱,声若蚊吟一般,跟着乖巧的唤了一声: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