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台阶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这身衣服还没穿够一天已经破成这样了。”
走出楼梯间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晨光对于长时间身处黑暗的我来说还是太刺眼了。
一个护士穿着的女人迎着光向我冲来。
“先生，你怎么了？不要乱动，我现在帮你叫医生。”
我大概缓了几秒钟，耳朵突然被灌入大量嘈杂的声音，医院走廊恢复到正常状态，熙熙攘攘的病患和家属在楼道里穿梭。
我挣脱开护士，跌跌撞撞来到路佑病房，推开门路佑母子疑惑的看着我。
“大哥你找谁？”
路佑母亲连忙制止并且凑上去小声嘀咕。
“这人该不会是个疯子吧，我记得这家医院没有精神科，这人是怎么闯进来的。”
先前发现我的护士跑了进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很大，明显能感觉到愤怒。
“不好意思啊两位，这个病人不知怎么跑了出来，应该是撞到脑子了，我现在就送他回去。”
护士大力拉拽着我退出病房，恍如隔世的感觉犹如一场巨浪再次将我席卷。
“先生，请跟我到急诊室等待，不要到处乱跑，你再这样会加剧伤势还会影响其他病人。”
护士的话刻板又教条，语气不带一丝情感。
我只能选择暂避锋芒，跟随她前往急诊室。
急诊室比往常还要匆忙，带我过来的那位护士叫来医生为我简单处理完伤口后很快便投入其他工作当中。
偌大的急诊室三五成群人来人往，我却成了这里最孤独的人。
“老簿，他们是不是看不见我。”
“刚进医院的人与你无关不会看你，原本在医院工作的人被寻颅者改造，更不会理你。”
“老簿，所有监控都断开连接了，包括路佑病房的摄像头，全部下线，在医院里我算半个瞎子。”
“华鸢，事到如今先吃饭吧，医院和艺术学校这两个地方已经陷落了。”
“医院变成寻颅者的服务器机房，我也有责任，不该带路佑来这，如果送去小诊所，说不定受害面积会小很多。”
“华鸢，你仔细想一想，寻颅者能迅速掌控这里，真的是偶然吗？小梦出现的公园就在对面，寻颅者是不会做出幸运二选一这种事的，两边都是陷阱。”
“院长那副样子，一把年纪手指却能灵活的敲击键盘，他或许比小梦沦陷的还要早。”
我和老簿一路聊到公园后面的粥饼店，直到看见晨练的大爷大妈才结束讨论，路过他们的时候听到几句奇怪的对话。
“老张头，你那个在医院工作的外甥怎么突然变得神神叨叨的，从我家门口经过的时候嘴里念叨着小心台阶，我知道他是个护工，当时他身旁没人，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李姐，你最近见过我那外甥？我已经一周没见他回家了，你在哪看见他的？”
“就在你家门口啊。”
晨练大爷大妈们的对话进一步佐证了老簿的想法，在我们到这里之前寻颅者已经开始布局了，我们在无形之中成为了它们的棋子。
清晨粥饼店还没什么人，我选了个角落坐下点菜，然后假装戴好耳机。
“老簿，我一直有件事不太明白，既然小梦一周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为什么不像在公园里那样下死手干掉我。”
“我能想到它跟潘老师不是一个目的，为何事情做到一半突然跟潘老师统一想法了。”
“华鸢，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等我商业互吹。”
见我一脸认真的样子，老簿回头看了一眼厨房，确认早餐上桌还有一段时间。
“寻颅者终究不是借贷人那般掌控全局的实力，它们也是会害怕的，缺乏实战经验的小志都能跟它们打的有来有回，更何况是你。”
“就像你刚才提到的，小梦就是在经过公园一战后改变想法的，在它眼里，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屠夫，敢拿人头砸她的疯子。”
“小梦用镜儿房限制你，已经是能做到的极限了，其他都是些物理手段，粘块镜子粘住门缝啥的。”
我在战斗的时候意识比较模糊，很多细节在战后基本想不起来，我能记得用人头砸断了小梦的小腿，其他怪物是怎么杀得完全没印象。
“老簿，清理家长丧尸的时候，我只感觉自己像是在草莓蛋糕上搞破坏宣泄不好的回忆，没想到这能对寻颅者造成心理阴影，甚至还能因此忌惮我。”
“华鸢，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把人当蛋糕砸烂，你可以把家长丧尸砸烂也可以把医生护士丧尸砸烂，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或许吧。”
一阵静默后点的牛肉馅饼和南瓜粥上来了，听完老簿说的那些话，我非但没有觉得牛肉馅恶心，反而更有胃口了，比平时还要多吃两个。
“我就是说吧，砸烂谁对你来说都一样，就跟这牛肉馅一样照吃不误。”
“这家牛肉馅饼味道正宗，又发现了一家宝藏店铺，有机会带她来一起吃。”
老板听到了我的赞誉，结账的时候送了我一根烤肠。
我叼着烤肠站在医院对面，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转念一想包里的改装手电还饿着呢。
普通的手机充电宝对于改装后的手电筒来说就是杯水车薪，我找了个电动车充电桩充了三四个小时勉强能继续战斗。
“华鸢，有时候我都觉得你拿着手电，没干掉敌人，手电爆炸先干掉你了。”
“高风险高收益，没有这两只改装手电，寻颅者会忌惮我吗？我想要回到院长办公室，少不了它俩的帮忙。”
临近傍晚，在医院拿药复查的人基本都回家了，根据早上从晨练大爷大妈那听来的情报，这家医院后面天桥是条住院快捷通道，住院部与院长办公室只隔了三层楼。
我从路边顺来一个带轮子的垃圾桶，卡着点来到天桥上，很自然的把垃圾桶放在医院连通天桥的大门前，自己藏身在旁边露台下。
看监控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视野盲区，现在刚好用上。
一个大概二十出头的年轻男护工发现了垃圾桶，看样子是来关闭天桥大门的，垃圾桶把手被我提前抹了强力胶水。
男护工把垃圾桶推到旁边发现手套怎么扯也扯不下来，整个人就像程序卡死了一样站在原地抽搐。
“他想不到脱了手套就能挣脱吗？”
“趁寻颅者没有给他设定好程序，动手吧。”
我把电压调至最低水平，来到男护工身后将其电倒，脱下他的衣服换上，然后将其塞入垃圾桶，留了几个通气孔给他避免窒息。
换上护工的衣服拿上他的清理工具直奔院长办公室，期间碰上了几个护士，通过假装在附近区域打扫卫生骗过她们，浪费了几分钟，好在是赶在天黑之前抵达院长办公室门前。
“进来吧。”
我刚到门口里面就传来院长的声音，它发现我了，索性我也不装了，推门而入，留了个心眼用拖把挡着门不让其关上。
“看来你是一个讲义气的屠夫，这种情况下还敢混进医院救路佑。”
院长背对着，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它是个垂暮的老人，只听声音会以为他是个三十多岁中气十足的青壮年。
“院长，我可没听说过敲代码能让人变得年轻，我曾经那些开发同事，因为敲代码，二十多岁的年纪看着比四十的都显老。”
“你要是有什么增强效率减少问题的秘术，不妨分享出来，通过卖这个法子也能赚的盆满钵满，再也不用去敲代码了。”
院长转过身来，脸上是一个黑色的旋涡，没有表情，我却能在他脸上感受到几分笑意。
“工作不会使人变得年轻，无代价的让别人替自己工作才会使人变得年轻。”
“狗东西，就凭你这句话我就该把你吊在外面路灯上。”
“路灯太矮，我已经凭借整个医院的人到达云端，它们的思维在替我测算我想要的试验结果，我的意志就是他们的意志。”
院长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很熟悉的东西。
“云服务器集群？这狗东西新瓶装老酒，换汤不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