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太没说话,也不想说。
当时让易中海住进来,就是看在之前照顾自己多年的份上。
假如自己真死了,这房子肯定要留给傻柱,说了多少年了,肯定不能变,也变不了。
你想还住在这,得傻柱允许。
总不能我跟傻柱说,让你接着住,想住多久住多久,不合适!
谁知道你还能活多少年。
万一活过二三十年,让傻柱继承房子就成了笑话。
易中海也明白,但他不这么想。
在易中海看来。
我是你干儿子,照顾你那么多年,三间房,起码得有我一间。
这才最合理。
哪怕不给我,让我住上一间,有个栖身之所,死了之后还给傻柱就是。
可是,你这黑不提白不提。
我出了院子,怎么办?
现在生活勉强自理,可万一出事呢?
易中海已经考虑了一整天,也等了一整天,看到聋老太太醒了,故意问一句,就是在提醒。
可是,聋老太太好像没听见一样,着实伤了易中海的心。
“老太太,您说,我出去能去哪啊?”
见聋老太太不说话,易中海又提了一句。
聋老太太没办法,只能睁开了疲惫的眼睛。
“中海,我知道,你想要个住处,可你是知道的,很早我就跟街道办王主任说过,等我死了,这房子全部留给柱子,你让我怎么分给你?”
“不是还没过户吗?临时改改,把厕所那一间留给我,不行吗?”
聋老太太突然打了个哆嗦,心底不由地冒出一股凉气。
恍惚间,她想起了死得不明不白的一大妈。
看着易中海的背影,聋老太太害怕了。
她现在只是身体垮掉了,还没死。
可如果易中海对她不利,恐怕活不过今晚。
“一间?可以是可以,但我不知道,柱子愿不愿意。”
易中海猛地转头,他没想到聋老太太会答应。
“这是你的房子,他肯定愿意。”
“行,那明天你找他过来,我跟他说。”
易中海正要答应,身形一顿,因为从聋老太太眼中看到了慌乱。
本就生性多疑的他,哪还会相信。
“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是不是在骗我?”
“没有,我没有。”
这下,聋老太太彻底慌了。
她这一慌,更验证了易中海的怀疑。
“现在答应我,万一傻柱不同意怎么办,你就没想帮我!”
说着,易中海直接一把掀开了聋老太太的被子。
聋老太太吓了一跳,再老也是女人,下意识就以为易中海要行那禽兽之事。
“畜生啊,畜生,我都多大年纪了,中海,你别乱来~”
易中海眉头一皱,顿时眼睛变得血红。
他不愿意出门,不愿意见人,第一是他的名声,第二就是他的伤疤。
那么长时间,名声已经习惯,伤疤也没人提。
可现在,易中海感觉聋老太太在赤裸裸地揭他的伤疤。
士可忍孰不可忍!
“你个老聋子,还敢喊~”
易中海随手捡起了事先准备好的冰溜子塞在了聋老太太嘴里,然后打开了后窗户。
顿时,还没暖和的屋子又被寒风侵蚀。
易中海感觉还没够,又帮聋老太太脱掉了裤子,掀开了上衣,接着弄了点凉水,撒在了瑟瑟发抖地聋老太太额头。
“干妈,您别怪我,反正您也活不了几天了,用你几天时间换儿子我多活几年,您就委屈一下吧,放心,忍忍就过去了~”
做完这些,易中海挪到了炉子旁边,抱住了炉子,尽量不去看聋老太太。
聋老太太差点疯掉。
身体不能动,嘴不能言,吹着冷风,还光着肚皮。
想死不能死,想活又活不了。
绝对是煎熬。
仅仅一个小时,本就在脆弱边缘的聋老太太脸色潮红,嘴巴发青,早就昏死了过去。
又过去了半个小时,易中海触摸着聋老太太的额头,感觉在发高烧,这才开始慢慢恢复屋内的一切。
当然,这还没完。
易中海要防着聋老太太回光返照的可能。
一不做二不休,将炉火开得旺旺的,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绝对不给聋老太太一丝降温的机会。
就这样,一直到了凌晨。
易中海听到院里传出了动静,急忙盖灭了炉火,爬回到自己床上,等待着。
终于,天光大亮。
易中海熬了一夜,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可就在睡得迷糊的时候,屋门被推开,二大妈照例端着两碗汤走进了屋里。
“易中海,怎么你还没起?”
“嗯嗯~”
易中海被惊醒,假装挣扎,没挣扎起来。
“刘家的,你来了,昨天老太太说怕冷,我就多添了两次炭。你扶我一下,我这就起。”
“好~”
二大妈放下碗,不经意瞥了聋老太太一眼,见对方依然闭着眼,张着嘴,有点奇怪。
聋老太太睡觉可没张嘴的习惯。
二大妈心中咯噔一下,有了猜测,赶忙上前推了一把。
“老太太,起床了。”
“老太太,醒醒。”
聋老太太哪有反应。
二大妈赶忙试探了一下鼻息,猛地收回了手。
“易中海,老太太死了。”
“啊?”
实际上,易中海一直紧张地关注着一切,听到二大妈的判断,一轱辘摔下了床,挣扎地想要爬起。
“老太太,不会的,刚才还好好的,老太太,昨晚还和我聊到很晚呢!不会的!”
易中海站不起来,疯狂往前爬,看得二大妈都有点感动,急忙过来扶起。
“老太太是真没气了,还有体温,应该是凌晨的事。”
易中海假装依旧不相信,流着眼泪被搀扶到了床边,直接大声哭了起来。
“老太太,干妈,你别走啊~”
这一声呼唤直接惊起了中后院不少人。
已经起床的刘海中第一个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
“老太太走了,刚走。”二大妈说道。
“怎么那么快?”
刘海中还有点不相信,走到床前看了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哎,这样走也挺好,没受什么罪,老太太年纪那么大了,也算喜丧。去跟蔫爷说一声吧,街道那边,都得通知一下。”
“哦,好,我这就去。”
二大妈出了屋,刘海中看着趴在床边痛哭的易中海摇了摇头,也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