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牢头赶忙将方圣给的银子塞进怀里,随即站在门口点头哈腰道:“二爷,您往里面请。”
方圣朝门外看过去,刚刚在堂上的那个男人正好跨过门槛,与方圣对视了一眼。
那老二眼神深邃,鼻梁高高的挺着,留着不显眼的八字胡,活脱脱一副江湖术士的模样。
“这人不是个好惹的主”徐怀恩在一旁小声的提醒方圣。
“你们下去吧,把门带上,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老二对着一旁的牢头说道。
随着大门哐啷的一声,那老二随即转过身,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方圣。
徐怀义往朱允炆身边靠了靠,方圣站了起来,走到牢门前面,和那土匪二当家的对视上了。
“你要看?我凑近点让你好好看看!”方圣向那二当家的说道
“你是方圣?你爷爷是方孝孺?”
老二突然发问,眼睛依旧盯着方圣。
方圣暗吃一惊,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能一眼看出自己的身份。
方圣肯定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毕竟不能确定这土匪二当家是敌是友,哪怕只是普通土匪,把自己抓去给朱棣也是有不少赏赐的。
方圣连忙否认:“现在谁不知道方孝孺被诛了十族,我要是他孙子,我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老二又问:“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只知道方孝孺被诛了十族,却不知道他的孙儿方圣逃了出去,你真不是方圣?”
方圣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继续否认:“我叫施继根,那方圣是谁我怎么可能知道?”
眼看身份暴露了,在角落的徐怀恩脚底用力稳住下盘,想甩出飞镖结果了眼前这人的性命,却被徐怀义一把拉住。
徐怀义给徐怀恩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那土匪二当家似乎注意到了角落的徐怀恩,他又笑了起来,但他笑的很奇怪,不像奸笑,也不像嘲笑。
“角落的那个,你想杀我?”
随即他把牢门打开。
“方圣兄弟,别来无恙啊。”
方圣一脸错愕,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暴露了什么,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就是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方圣。
那老二也不多废话,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你爷爷方孝孺是我的恩人,那天晚上就是你爷爷托我将建文帝叫你家来的。”
随即又用手指了指徐怀恩哥俩保护的朱允炆:“那个就是建文帝了吧。”
方圣仍然不敢放松警惕,生怕他是用话在套方圣,但徐怀义却深信不疑。
因为那一天晚上,正好是徐怀义保护着建文帝到方孝孺家中。
徐怀义见过他的身形,听过他说话的声音,他站在面前,徐怀义就猜出了八九分,现在别人又自报了身份,徐怀义当然相信了他的身份。
徐怀义走上前去,一把拉过方圣,又向老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来吧,进来聊聊。”
那土匪二当家也不客气,径直走进来找到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徐怀义跟方圣耳语了几句,方圣随后抱拳向那老二行礼:“晚辈不知先生,多有得罪,还望包涵。”
那老二摆一摆手:“无妨,不知者不罪”
随即又讲述起来,自己叫高礼,很早就入了伙,来这山寨里当了土匪,几年前,几座山的土匪火拼,他中了一箭,仓皇跑到了方孝孺家里。
他当时也是走投无路,只好敲开了一家的大门,正是方家。
方孝孺心善,见不得他人有难,治好了他的箭伤,又送了他一点钱当盘缠,嘱托他要好好做人。
高礼随即跪下要拜方孝孺为义父,但方孝孺却觉得他是山贼,摆摆手拒绝了他,他也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太多的往来只会给方家招来祸端,于是只留下了一铳火炮,告诉方圣如有需要就朝天放,自己会尽快赶来的。
“一晃也有七八年了,想起来,让我找皇帝过来的那一次,还是你爷爷第一次求我办事呢。”
高礼起身,又对着方圣说:“你说你叫施继根的时候,我就确定了你就是方圣。这里我不能完全做主,可我会想办法送你们出去!”
方圣又抱拳:“多谢,小侄感激不尽。”
高礼只留下一句:“这是你爷爷栽下的树,你来乘凉罢了。”
随即从牢门中走了出去,夕阳从半开的牢房大门斜射进来,留下高礼的影子摇晃了几下,随即消失在了门外。
另一边,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胡濙追到了方圣前一天休息的地方。
“胡大人,这里烧过火的痕迹,还有人为毁坏的痕迹。”胡濙一旁的副官仔细的看了一下周围,向胡濙报告说。
胡濙的圆眼睛眨巴了几下,如果这里是明摆的烧火痕迹,他就要怀疑自己追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这是他们故意毁坏的,目的就是掩盖他们在这里休息过。”
胡濙洋洋得意,虽然还没见人影,已经感觉建文帝已经近在咫尺了。
“在这里休整一下,明天一早即刻出发,捉拿罪人方圣!”
朱允炆又打了一个寒颤。
在地牢里,有了高礼的承诺,方圣一行人并不慌张,而是感慨走了这么多天的路,终于能放心的好好歇脚了。
方圣和朱允炆席地而坐,徐怀恩和徐怀义因为中了刀伤,依靠在墙边,也陪着朱允炆谈笑。
牢头在一旁无可奈何,他肯定方圣还有钱在身上,可因为二当家发过话不能背地里勒索他们,不然现在他们就把方圣绑起来逼他交出剩下的银子了。
不过,那牢头觉得眼前这几个人也是条汉子,心里倒有了想去结交的想法。
太阳落了山,地牢里昏暗了起来,牢头点上了蜡烛,但光却照不到方圣的牢房里。
“兄弟,多点几根蜡烛呗。”方圣嬉皮笑脸的向那牢头打趣道,他知道有高礼在,那牢头不敢拿他怎么样。
“多点几个蜡烛?拿钱来!”牢头的语气好像又是调戏了回去。
方圣还想继续开点玩笑,听到门外有了脚步声,赶紧闭了嘴回到墙角。
牢头也听到了,那赶紧跑出去看,生怕是什么当家的来了自己没能及时迎接。
“哟,是二小姐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