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命先生张了张口,没有再吐出半个字,看着徐怀恩把方圣带走了。
方圣不明所以,看到徐怀恩这态度,又不敢反抗,任由他把自己拉回了药铺里去。
徐怀恩拉着方圣到了药房的角落,确认门口那个算命先生看不到之后,才告诉方圣:
“那个算命先生就是个骗子。”
方圣有点难以置信:“他是骗子?那他怎么会知道钱进是受的刀伤?”
“一听你要抓的药不就知道了。”
夏静文从门外进来,听到方圣这么说,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方圣和徐怀恩同时转头看向夏静文,把夏静文看的有些心虚: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因为高礼的熏陶,夏静文对鬼神是一种敬畏之心,所以才给药王爷上了三炷香。
当时看到方圣坐在了算命先生的摊位,也是出于好奇才跟了上去,想听听那算命先生跟方圣说了些什么。
夏静文被两人看的有些心虚:
“没错啊,你要抓的肾炎草,饭团根,三七什么的都是治刀伤的药,刚才那伙计说话声音这么大,门口那算命先生肯定听得到啊。”
徐怀恩又看向方圣:“静文说的没错,方圣你涉世不深,自然容易被这江湖套路蒙了眼。”
“如果没错,他肯定要对你一通忽悠,然后再让你花钱,他来给你消灾。”
方圣算是听明白了,要是徐怀恩再晚来一点,他可就要被骗了。
但方圣还是有一个地方不太理解:“为什么我会不由自主的走向那个算命摊子?”
这是药铺的伙计已经把药捣好了,拿出了柜台:
“客官,药捣好了,您拿回去用一点水化开就能敷上去,一共是半两银子。”
方圣没心思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付了银子,提着药从药铺里出来了。
那算命先生看着方圣不再搭理他,从药铺里出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叹了一口气:
“有意相救,无力回天啊…”
方圣拿着包好的药,正准备回聚仙楼,徐怀恩却拦住了他:
“不要急,我还得去拜访一位老朋友。”
徐怀恩带着方圣和夏静文,来到了一处宅院门口。
徐怀恩笑着跟方圣解释:“想来上次找他,还是因为贺俊良被抓呢。”
徐怀恩敲了敲门,一个家仆开了门。
“烦请通报一下你家主人,徐怀恩来找他了。”
没过多久,秦石出便出来迎接:
“怀恩啊,你时间算得可真是准,刚从刑部回来你就找上门来了。
徐怀恩拱一拱手:“秦大哥别来无恙,小弟先给您拜个早年。”
方圣和夏静文没见过秦石出,当初秦石出因为孙仁的死,把戴泽抓起来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溜之大吉了。
方圣听到秦石出居然是刑部的人,不由得吃了一惊:“徐怀恩的关系网居然也是这么硬?”
秦石出让出一个身位:“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徐怀恩笑了一下:“秦大哥,还是你懂我啊。”
秦石出把徐怀恩他们带进了会客厅,一个家仆上来倒茶。
徐怀恩开门见山:“秦大哥,今天有几个东瀛人当街打人,您应该听说过吧?”
秦石出淡定的喝了一口茶:
“听说了啊,还是我们刑部的人把那几个东瀛人抓走的,被打的那个人好像叫钱什么…”
“钱进”方圣抢答道:“他是我们的朋友。”
听到这话,秦石出心里就有了个底,看来徐怀恩这次是想来帮他朋友讨个公道。
秦石出深吸了一口气:
“怀恩,不是兄弟不帮你,先前在陛下面前,你替我仗义执言,我一直记在心里。”
“那几个东瀛人花钱买通了几个押送的官员,一路上报到皇上那里去,最后只被罚了一点钱就放了出来。”
徐怀恩的脸色铁青,在这大明的土地上,居然还能发生这种事!
方圣更是怒不可遏,这几个东瀛人简直是嚣张至极,打了人,居然花点钱就蒙混了过去?
秦石出喝了一口茶,摇了摇脑袋,表示无能为力。
“这几个都是外国来朝拜的使臣,不能随便处置,不然有损我大明的声誉,让周遭小国敌视大明。”
“所以如何发落这几个东瀛人,咱的大明律不管用,只能听皇上的。”
秦石出向徐怀恩他们解释道,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徐怀恩喝了一口茶,站起身来:“好吧,多谢秦大哥了,改日我请您吃顿饭,也算是表示表示心意。”
秦石出点点头,也站起来,准备送客。
秦石出把徐怀恩他们送到了门口,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拉住了徐怀恩。
“怀恩兄弟,我听说他们东瀛人信奉一个武士道精神,反正就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可以…”
后面说的什么,方圣没听清楚,但看到徐怀恩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应该是一件好事。
方圣和徐怀恩出了秦府,等回了聚仙楼,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太阳已经落了山,这几天已经临近年关,应天府晚上的宵禁也取消了。
戴泽的聚仙楼里客人都坐满了,方圣他们穿过一张张桌子,上了二楼,到了钱进的房间里去。
钱进此时正点着一盏蜡烛,躺在床上看书,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空碗。
方圣打来了一壶水,夏静文拿来一个盆子,把他们抓来的药倒了一点进去。
根据大夫的嘱托,方圣往里面倒了一点水,用手拨弄两圈,很快那药就成了一坨糊糊。
夏静文把钱进腿上的纱布撕开,里面血肉模糊,有的地方已经开始流脓,看起来惨不忍睹。
夏静文二话不说,将草药抓起来,小心的敷到了钱进的腿上。
那草药的药性一挥发,疼的钱进深吸了一口凉气,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方圣又拿来一个毛巾,浸了一些水,拧干了,给钱进额头上的汗珠擦了擦。
夏静文加快了速度,把那些药全部敷到伤口上,再绑上纱布,就算大功告成了。
钱进忍着痛,坐在床上向方圣和夏静文拱手:“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