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就看到它咬牙切齿地说道：“欢迎回来。”但马上又换上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你的克隆体实验又失败了呢。”
那样子，让青铃想起莲耀祖成年后的模样，哥哥他果然不在了吗？相关实验数据在脑海中渐渐明晰，它居然比她先看到。无反应，无意识……除了失败，就是失败。早知道转换前就多留些组织了。
“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她往后退了一步，一道玻璃墙隔开他们，它轻轻一戳，墙瞬间破碎。它颇有诚意地说道：“凭你们的技术，把你哥哥和你伴侣合二为一问题不大，到时候工作日都归你，休息日匀一天给我怎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乱流一把击穿它，青铃平静地操纵着它们。它狼狈飘在上方：“你，你就不怕我……啊啊啊——”
它们无法灼伤青铃，她看着在地上哀嚎的它，毫无表情：“无所谓，我说过，会拿来用。长时间以来一个框架，傻瓜都能看出些端倪。”
“你，你这家伙，哈，怎么会有意识让自己的半身做这种事？”黑烟小心穿过乱流网，在上方慢慢汇聚，它怜悯地说道：“我听得到哦，你家小狗子在哭泣，你不觉得你每次给他的命令都很残忍？”
“那又如何？”
“你其实不喜欢他吧？”它无法凝聚成形，但吐字清晰，“你是我的容器，你不可能产生情感。但不得不说，你是个优秀的演员，难怪他被你骗得团团转。”
不可能产生情感？就算是昙花病，也不至于完全泯灭人性，更何况她现在已经痊愈。
“痊愈？你不和以前一样，随意使唤，完全不考虑他的感受。”它又变成聂梓默的样子，“你每次下手都毫不留情，看到这张脸，还没看到你那什么艾雅姐触动大。”
那是你太假，她举起枪：“你感受不到情绪。”
它指着那张脸，夸张地说道：“这样你下得去手？”
“砰。”
一枪爆头，它哀嚎道：“你看吧，你心心念念的女人根本就不爱你。”好演，她又补了两枪：“你只是单方面屏蔽了我的情绪，就像你对霖清人做的一样。”
“死鸭子嘴硬，你，不，存，在，情，感，懂？你只是在模仿图画书里的内容罢了。”
它分裂成数个，每个都顶着半张流血的脸，悲哀地说道：“你看了我的履历，知道我就是为了俘获你而培养的棋子，而你很乐意收下彻底沦陷的我。因为你知道我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真如它所说，那他们就不会吵架了，不过那些算吵吗？青铃努力回忆，模仿图画书？好像也没有，毕竟他们都长了嘴。不过大学那会儿，他确实挺容易误会。原来如此，这就是玛尔忒说的没有安全感吗？
“好机会！啊啊啊啊！！！”
青铃四周全是倒地哀嚎的它，她有些无语：“你好蠢。”“什，什么？！”它爬起来，惨叫再次响起。
所以她的祖先就是被这么个玩意儿控了千年？嘛，她现在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青铃看向掌心，如果没有遇到梓默，她应该不介意把躯体让给它，作为实验体供昙花随意研究。但……
“如果我不是玄青铃，你会坚持这么久吗？”
回过神，这句话已经被乱流冲走，她急忙补了一句：“发错了！”该死，她说过，不会用乱流发无意义的讯息，拜托了，当乱流意外组合出的消息处理吧，拜托！
它还在哀嚎，青铃给自己留好讯息，再次将手伸入乱流：“开始。”
记忆出现残缺，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随着舱门开启，记忆一点点回归，包括和它毫无意义的互搏。聂梓默一脸激动：“青铃，这或许可行。”
从无聊的开会记忆里翻出少得可怜的研究资料，青铃也有些惊讶：“想不到还有三次转换才出现的始祖。吞下这么多废料也没事，吞噬能力的始祖，嗯……奇怪，始祖级居然会比下位还晚出现，这……”
“很不寻常。”他抱着她坐到沙发上，青铃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还在专心查阅那些信息：“但他第一次注射比我早，或许一开始就决定，但第三次转换才……唔，好吃，再来一个。”
他无奈笑道：“青铃，就算你有点儿吞噬能力，也不能这么没戒心，万一是你无法消化的外星水果呢？”
“我相信你。”
诡异毛团死死缠着聂梓默的手指，青铃果断闭眼，接受投喂，这小东西真是该死的美味。外星水果啊，作为唯一一个从灭世弹下存活的星球，还成功反击伽司克洛，他们想不引起注意都难。就是对地面上那些完全不知情的人不太友好。又是地下“种族”，又是外星种族，那场面一定很精彩。
“不能再吃了，这个一天只能吃四个，再吃，会长毛的。”
青铃睁开眼，扯了扯他的袖扣：“噬吃任何东西都不受影响，你就不好奇我这弱化的吞噬，会不会受影响吗？”
“很遗憾，每个月就这么多，现在航路还不是很稳定，等以后有机会，就算变成毛球，我也会让你吃爽。”
她遗憾窝在他怀里：“这些星球都希望我们提供解决灭世弹的手段，但芙菲泽娜只有一个。”他笑道：“而另一位则因为神明沉睡，一并陷入沉眠，故暂隐其名。”
“芙菲泽娜那边的史官们没有为难你？”
“瑰音博士永远的神。”他脸色变得凝重，“父亲他们刚接受注射，除了瑰音博士和契印，其他基石也都进入休眠。现在整个国家已经完全交由主脑运行了，当然，重要的事还是要由基石审批。青铃，你觉得……”
休眠，适合他们的细胞还是没有出现吗？基石依然只有他们三个成功转换，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休眠技术再怎么强化，也敌不过时间带来的损害。这下可难办了，青铃叹了口气：“莲，祖玛怎么说？”
“他也刚接受注射，只不过……”聂梓默有些不满地说道，“他说，随你开心，天大的篓子，都有他顶着。”
随她吗？青铃陷入沉默，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哥哥，还是它心心念念的……回过神，手上的钢梳上全是浮毛，青铃取下毛团：“你说，他在第几层？”“不知道。”毛团被他扔给激动的小机器人，“如果没有契印，我大概会把他当做敌人。”
“其他预者呢？”
“什么都看不到。”
通行证更新完毕，青铃示意他松手：“这样也不是办法，我们去见见噬。”
“抱紧我。”
沙发分成两半，底下露出漆黑的洞口。聂梓默抱着青铃在漆黑的通道中极速前进，只有耳畔不时响起提示音告诉她，他们确实不在原地转圈。
一个急刹，翅膀替她挡住强光。适应光线后，她发现他们停在一扇门前。聂梓默遗憾松开手：“我们到了。”
青铃抓住他的手：“那，咳，我，我刚醒没多久，不记得怎么走路了。”尾巴，尾巴！上次不是控制得挺好？
研究员嘴角压不住笑，热情地把他们引入噬的办公室。青铃坐在聂梓默胳膊上，淡定地伸出手：“秦笙，不，噬阁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他挑眉说道，“久别胜新婚？还好我早有预料，只准备了张大椅子。”
青铃坐在聂梓默腿上，小声说道：“只是刚醒腿不听使唤而已。”
“啪嗒。”
“嘶——芬里尔，你丫！”噬刚低头捡个笔，聂梓默巨大的爪子就擦过他的脖子，爪尖传来一声细微的破碎声。
他皱眉道：“不准拍。不然我让你整个屋子报废。”噬翻了个白眼：“会搓点儿闪电了不起啊？”
“别打她主意。”
“放心，放心，知道玄博士本性的，没一个会跟你抢。”噬嫌弃地摆摆手，“你们这俩研究狂凑一对挺好，锁死，别出门祸害。所以，怎么有空来我这垃圾处理厂了？”
青铃想起档案里他信誓旦旦地说，要品遍世间万物。她严肃地说道：“你不想尝尝我的脑组织？”
“哐当。”
“嘶，哎呦。”噬从桌下爬起来，“您这位服役最久的钉子户主脑终于坏掉了？”“瑰音博士的实验，具体原因，只有签订契印后才能告诉你。”青铃投影出一张乐谱，“你爷爷当年落在父亲桌上的乐……”
他瞬间涨红脸打散：“你，你怎么会见过这个！给我忘掉它！！”
“不好意思，过目不忘。”
聂梓默笑道：“加一。”
“好好好，我配合，但你要保证，契印里加一条，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伸，不，任何生命体！！！”
“好。”
聂梓默有些疑惑：“为什么你反应这么大？”
“因为……”
“别，别说啊啊啊啊！”
翅膀挡住噬，青铃平静地说道：“那是一首思慕之曲。秦老跟我父亲炫耀他孙子……”“快闭嘴啊啊！！”噬涨红了脸，哀嚎道，“我哪知道那是你弟弟的女装啊啊啊啊。”
青铃平静地抚摸着聂梓默半秃的翅膀：“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只想告诉梓默，是你想着心仪之人谱下的处女作，明明之前只对烹饪感兴趣，没有一丝艺术天赋。”
“……”
“噗——”
噬死死抓住聂梓默的肩膀，面露凶光：“芬，里，尔，你，也，必，须，签。不然我就把你羽毛都啃了，让你当白斩鸡。”
青铃停下涂药的手：“秦笙，你依然是我实验室的研究员。”
“这不是还在探寻我的可能性呢吗？”噬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契印阁下来了，还得是您，这尊大神您都能随叫随到。”
契印依然来去匆匆，就算有几名亚始祖级辅助，需要他亲自签订的契约仍有很多。
看着松了口气的噬，青铃有些无语：“想不到你真把那条加了进去。”他瞪大了眼睛：“梅开二度，我可没听说过转换还能让人机变人的。芬里尔，你，你，别。我可刚更新过设备，很贵的！”
爪中雷光没有消失，聂梓默皱眉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以前关系这么好？”青铃愣了一下，笑着抱住他：“你真的好可爱。”
“好疼，不是梦啊。”噬松开红肿的脸，“你，你真的是玄青铃？不是冒名，不能啊，那契印，嘶，活久见。”
青铃没有理会他的耍宝，认真解释道：“父亲为了还人情，应他爷爷要求，硬塞进我实验室的，当时只有少数几个实验室的人员及家属有资格接受相对安全的转换。”
“爷爷把机会让给了我，就这么简单。”噬语气有些无奈，“明明最怕死的是他。”
“而你那些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做梦都没想到他们厮抢一辈子的遗产，会以捐赠的名义，全部到你手上。”
“是啊，谁会想到。”噬打开一个木盒，里面什么都没有，“玄博士，爷爷的竹笛，被我吃掉了。转换后，我只觉得非常饥饿，抓着手边的东西就吞。连休眠舱都被啃干净了。”
他遗憾地说道：“你说，有没有可能从我嘴里再掏出来？”
“除非以前你吞下去的那些纳米机械能够返航。入口就没信号，你肚子里怕不是里有个黑洞。”青铃将记忆中竹笛的模样投影给他，“你还真是一次都没打开过。”
“除了用来充饥那次。”他自嘲道，“还闭着眼，就算是阿尔法博士也无法从我记忆里提取分毫。谢谢。我这边随时有空，不用告诉我原因，我对瑰音博士的研究从来都没有兴趣。”
青铃点点头：“钢牙已经准备好，它会精准咬下那块。”“等，等一下，直接啃？”噬看向聂梓默，他也一脸认真。
噬严肃地说道：“我相信你们知道，但我还是要警告你们，这可能是不可逆的，至少目前那些拥有再生能力的都无法修复。”
“就是因为这样，才找上你。”说完，她略有些担忧地看向聂梓默。他握紧青铃的手：“没关系，就算你啃多了，我也有自信让她再次爱上我。”
“呕。”噬故作反胃，但马上笑道，“您二位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