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川义真在这几次战斗中的英勇表现,却让所有参与战斗以及不远处接应的今川军主力震撼不已。他徒手拆城墙、手抡焙烙玉、阵斩武士、用足轻当武器抡开敌阵的景象,成为了今川军士兵们口中的传奇。因此,对于伺候这个平时喊“跟我上!”、逼急了喊“让我上!”的武家少主,士兵们还是没有什么怨言的,只不过最后“抢”得这个机会的是莫名其妙有较好烤肉水平的木下秀吉——这个家伙绝对有在游历的时候违背禁令打猎烤肉过!
“上总介大人,这两天您带兵拿下了寺部城四周的城砦,然后由亲近今川家的三河豪族占领,现在寺部城已经完全成了孤城。要不要派使番去让铃木重辰投降?大势已经在我们这边,他肯定会投降的!”朝比奈亲德说道。
“然后让他们降了再叛?他们有那份闲心我没有,而且伯啊,想想你家的那些后辈们。”今川义真指了指主要由骏河武士团构成的一个阵地,基本都是今川谱代重臣们的家族后辈,朝比奈本就是冈部家别出的,所以这两家都算他后辈,至于安倍、由比、庵原等族的,也都是和朝比奈家有姻亲关系的,也称得上是朝比奈亲德后辈,“他们也该考虑考虑顶门立户,为后代挣下安堵的事情了,让铃木重辰降参半分,能分给他们的地就少一半!”
今川义真接着说道:“伯啊!三河的地,在那群二五仔手里,我不放心,我爹也不会放心,但是在他们手里……”
朝比奈亲德看着朝比奈泰亨在那里偷偷点头,再望了望那个今川义真指出来的阵地,点了点头:“嗨!”
“继续维持用投石器骚扰,普通石头和焙烙玉混杂着来,他们说要投降也不要理会,一个时辰后发动总攻!”今川义真一边下令说道,一边又往嘴巴里塞了一片肉。
……
骏河国,今川馆,本丸御殿。
今川义元今天打扮得比今川义真元服礼时还要“拟人”,只因他要接待被他儿子俘虏后送过来的人——吉良义安,他在御殿的台阶上稳稳地跪坐着,等待吉良义安的到来?
“在下在这里恭候吉良上野介大人多时了~”今川义元风度翩翩地对吉良义安行礼道。
一些读者可能因为“元禄赤穗事件”或者说“忠臣藏”故事,知道另一个更有名的“吉良上野介”义央,那个便是吉良义安的后人。
“今川治部大辅大人。”吉良义安还是被今川家好好打扮了一顿来见的今川义元,保留了一份足利亲族的脸面,他微微躬身后说道:“上野介不过是家中祖辈僭越而称的官职而已,当不得治部大辅大人这一声尊称。”
“呵呵,您毕竟是吉良惣领家的一脉之主,我今川家还是需要尊重的,至于上野介官职,只要您不再搅动三河,我今川家就会以您的名义向朝廷进献,您的上野介就不会只是僭称了。”今川义元微笑道。
吉良义安淡淡道: “三河不是我搅动的,如果今川家还只是今川庄之主,其他地方的大名跑过来想要干涉三河,想来那样的今川家,肯定也会站出来反抗的吧?”
今川义元却否认了吉良义安的设想:“如果真是那样,今川家也会想办法成为一个真正的持国大名,真正守护三河国,而不是沉湎于足利亲族的身份,甘心当一个虚假的国众盟主,那样在这乱世,守护不了三河国。三河一国三十万石,如果能像武田家整合甲斐或者今川家整合骏远那样整合三河,那么也会是强大的势力,在这战国乱世方才可以庇护一方!”
“也许您说的是对的,但是令公子动辄屠人满门,烧人满城,又有哪个西三河国众敢真心臣服于他呢?这场西三河的联军反抗,与其说是我或者谁鼓动的,不如说是你们今川家自己招惹的,西三河国众,不过是想活着罢了。”吉良义安还是说出了他所认为这次“三河忩剧”的缘由。
今川义元除了是骏远国主,更是今川义真的便宜老爹,在这立场之上,加上他也清楚今川义真攻灭五井松平家的起因,因此回击吉良义安道:“吉良上野介大人!我承认龙王丸心性是不怎么宽广,但是以一个父亲的立场,对于要杀害我孩子的人,我恨不得灭人满门!只不过我这孩子执行力强,真能实现而已。您一路来骏河,并不是囚犯的待遇,不管是您亲自看,还是从侧近嘴里听,都应该知道我那孩子还是会做一些德政的,对于听其号令的安详松平家臣也是颇为照顾,与他为善他便对你为善,与他交恶便被报复,仅此而已。”
今川义元总之一句话:“你惹他干嘛?惹了还上赶着凑上去,这不是自己作的?”
“治部大辅也是爱子心切。”
“既然提到龙王丸,上野介大人想必应该见到过犬子了吧?不知他表现如何,今川家臣的汇报难免不尽不实。”今川义元谈起了一个在他看来比较轻松的话题。
吉良义安可就不会觉得那是什么轻松话题了,他还是很难忘记那个马上少年以一己之力撕开自己的圆阵,然后一声令下,近两百支铁炮次第击发,愿意凑出来跟他混的三河小豪族的武士足轻被成片成片击毙的画面……
吉良义安面色有些恐惧地沉默了一会儿,令今川义元饶有兴趣,一个侧近武士走了进来,向今川义元低声说了什么,令今川义元眼神骤变,但又很快被他掩饰了过去。
因为别的事情打扰,今川义元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既然上野介大人不愿意谈那些事情,那在下就要和您探讨下正事了!之前按照要求您应该在高野山流放才是,为何胆敢回三河?作为惩戒,西尾城和东条城之间的今川庄,就重归今川家名下,如何?”
“你!?!”
“做出了一些事情,总要付出代价的,您说是吗?吉良上野介大人!”今川义元敲打了一番,“大人还是不要做武家事了,家兄有一家书屋,正需要您这样出身高贵的人辅佐,俸禄二十俵,请吧!”
说着就有侧近武士强行把吉良义安拖往那古野氏丰的阵屋而去,接着今川义元又对一个忍者下令监视吉良义安。
吉良义安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虽然吉良家早就没落(从官位和作为武家的领地控制来说,其实完全没有雄起过),但是作为足利将军家最为亲近的两家分支(斯波和吉良,前者是类似于愿意让位并辅佐嫡子的庶长子,并且在幕府早期军功赫赫。后者是守老家的幼子,并且在其他足利分支都成了将军的威胁时,依旧对将军构不成威胁)之一,并且还是今川家的宗长,因此今川义元不可能像今川义真收拾松平分家那样对待吉良义安,必须得给他应有的尊重,至于二十俵俸禄,即40石,没有军役要求的话,够他过个体面的生活。
“处理”完了吉良义安后今川义元立马派人通知太原雪斋等重臣,很快,今川家高层纷纷到场。
“芳菊丸,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是龙王丸在三河……”首先出声的是寿桂尼,近一两年,着急忙慌地通知她来参与的会议,已经很少了。
“不是龙王丸的事情,他现在打的很顺,是另一件事情——”今川义元深吸一口气后说道:“织田信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