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官仓后门不远处,四人藏在黑暗里,暗暗端详看守兵卒。
不得不说江南几座官仓起火,还是给其他州府深刻的教训。例如眼前的沧州官仓,守门兵卒不再是简简单单一左一右两个人,而是四个人守门,两个人左右巡视,以防意外。
两刻钟不到,四人便摸清了两人巡视的节奏。相视一笑后,赵就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瞄准守门四人头上甩出,接着一记飞刀射出,打破纸包,里面的粉末兜头落下,纷纷扬扬。
“有人!”一个兵卒瞬间提起警惕,握着刀柄小心翼翼观察四周。
另一个兵卒则拍着身上的粉末,嫌弃道:“什么玩意,落我一身!”
其余两人一个摘下钉在门框上的飞刀来回端详,一个捡起地上破碎的纸包举到鼻子前闻了闻。
见周围没有动静,四人对视一眼,无所谓耸耸肩,估计又是什么“侠客”的恶作剧。四人刚想站回原先位置,突然感觉一阵晕眩,然后是头重脚轻,刚想开口喊叫身体却已经撑不住倒地,眼睛看到的最后画面是同伴跟土地亲密接触。
“走吧,发作了。”赵就从阴影里露出身形,朝身后招招手。
赵就时间把控得不错,四个兵卒被迷倒之时,恰好是巡视兵卒走开的空隙,因此官仓后门并没有人。
四人没有搭理倒地昏迷的兵卒,翻身进入官仓。各自对了个眼神后,分头朝粮仓门口跑去,随即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油,推开门走进去,往地上、粮食堆上洒了点做做样子。
不关门出去,一边往后门倒退,一边往地上倒火油,用火油把粮仓跟后门链接到一起。
一切做完之后,四人拿出火折子,却不急着点火,只是站在檐下等着巡视兵卒走回来。
直到看到两个人影闪动,赵就才对三人摆摆手,示意他们点火。
“哄。”火光亮起,巡视的兵卒吓了一跳,急忙拔出刀朝火光所在地跑去。
赵就等得就是他们俩。双方隔着十几步时,他放声高喊,把自己认识的两句北胡话来来回回喊了几遍,顺带甩手丢出去几把暗器,当然,没有命中,全歪歪扭扭掉在两个兵卒脚下。
做完发现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反应,赵就咬咬牙,干脆一狠心,提高声音把那两句北胡话翻来倒去。
这次两人听清楚了,一人面露惊恐,刀锋直指赵就,“竟敢火烧官仓,你们四个胡人找死!”
“什么?!胡人?!”另一人瞪着双眼,脚步不自觉停下。
“是胡人没错,那人喊得是北胡话!”
“我草!”
听到两人的惊呼声响起时,火势也已顺着火油,往粮仓蔓延。赵就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急忙朝三人挥挥手,转身重重一脚踹开闩上得大门,往黑暗里逃去。
“胡贼莫跑!”
一人刚想追出去,却被另一人紧紧拉住,“救火!救火要紧!可不能让火势蔓延进粮仓,要不然咱们人头不保!”
“对!对!”那人回过神,立马收刀回鞘拔腿往前面跑去,边跑边放声高喊:“来人呐、来人呐,官仓起火了,官仓起火了!”
有江南的前车之鉴,各地官仓增加了不少人手,沧州当然不例外。听到后院传来“起火”,前院七八个人拿着木桶跑过来。
“哪里起火了?”
“后院!快、快点,要烧到粮仓里了!”
“草他奶奶!谁放得火?不要命了?”
“是、是胡、胡人。先救火,扑灭了火势我再慢慢细说。”
几人点点头,一桶接着一桶水往后院冲去。群策群力之下,不用两刻钟就扑灭了火势。
他们喘着粗气,看着地上反光的水迹,不自觉苦笑。还好,还好反应及时,他们又增加了人手,要不然哪会这么快扑灭。
是的,众人压根没往有心设计这方面去想。毕竟哪有人闲着无聊,翻墙进官仓里玩火?自己不要命?九族也都不要命?
“快详细说说,胡人放火的过程,我要禀报知府大人,官仓起火可不是小事!”队长扶着木桶,沉声问先前喊人那名兵卒。
“是。”喊人那名兵卒想了想,将他看到的整件事细细说了一遍。不过在赵就刻意引导下,他主观上早就把四人当成了胡人,自然也朝着“胡人翻墙进来放火”这一方向讲述。
队长越往后面听脸色越难看,等兵卒说完,他已经脸黑如炭,“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沧州身处天子脚下,胡人竟大胆至此,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们看好官仓,我马上去禀报知府大人,调兵一举你把胡贼!”
“是!”
事情紧急无比,队长都不敢停下来喘口气,一路不停跑到知府衙门。衙役看到有人慌慌张张跑过来,还以为是什么歹徒,急忙抬手拦下:“来者何人?此地为知府衙门,岂能乱闯?”
“我是看守官仓的,有要事、急事前来禀报知府大人。”队长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上蹿下跳,拍着大腿说道。
“什么要事、急事?”
“官仓起火。”
嘶!看门的衙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浑身上下只感觉发抖。官仓之事每一件都不是小事,何况还是起火这种滔天大事!
他也顾不上禀报了,“你跟我来。”
话毕他推开大门,拉着队长一路往里面跑去。
由于前天吕府起火,知府还在等着搜查,所以没有回家,一直住在衙门里。因此看门衙役才拉着队长往里面跑,而不是往知府府邸跑。
两人兜兜转转,在一间屋子前停下脚步。队长顾不得衙役劝阻的眼光,边拍门边高声喊道:“大人,大人,出事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里面打着盹的知府被吵醒。憋着气,顾不上整理仪容仪表,随手披了件衣服急匆匆推开门,怒喝道:“急里忙慌的像什么样子?出大事?什么大事?要是说不出个子寅卯丑来,我定赏你顿板子!”
“大、大、大事!滔天的大事!官仓,官仓起火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