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沈副庄主嘀咕的声音并不大,可架不住两人离得近啊。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秃驴”二字飘入耳朵,和尚当时就变了脸色。
出家为僧,修行佛法多年,要说起逆鳞,非被人当面骂做“秃驴”莫属。他梗着脖子,眼睛瞪得溜圆,气冲冲吼道:“你说老僧什么?”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沈副庄主连忙开口安抚,“大师!我这不是一时情急,没管住嘴嘛,您佛法高深,千万别往心里去。”
说着他还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嘴巴,笑嘻嘻骂道:“大师您瞧我这张臭嘴……”
瞧见和尚面色稍微缓和,沈副庄主暗自松了口气,他还真害怕眼前的秃驴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坏了整盘计划。但想到其连个女人都拦不住,心里还是忍不住恼怒,“西域来的秃驴真他娘难伺候,对外人屁本事没有,窝里横倒他妈的一流!难怪被锦衣卫杀得乌龟壳都不敢出!”
担心自己又管不住嘴,他一把拉住和尚,岔开话题说道:“大师,我拦住那个女的,您赶紧去帮奇媪和鬼公子!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呐!”
“这还像句人话!”对方已经服软,和尚自然不会咬着不放,微微点头后凝聚武道真意,真气迸发,怪异的法相虚影重新浮现,口里低吟佛号,攻向白虎。
由一对二变成一对三,白虎顿感压力倍增。能以一己之力压制两人,主要是因为他修炼的功法偏重于攻伐,而奇媪和鬼公子又不擅正面交锋,再加上境界又比二人略高。此消彼长,当然得心应手。
可随着所修功法同样侧重于正面对敌的和尚加入,他的优势荡然无存,仅几招过去已显现颓势,只能连连退后避战。
见此情形朱雀眉头紧锁,二话不说直接凝聚起武道真意,双手呈爪,悍然闯去。
“留下!”沈副庄主立刻有了动作,真气弥漫间,刁钻一掌拍出,意图拦下。
咻!
不等他出第二掌,半空突然飞来一把扇子,直奔其后脑。沈副庄主顿时大惊失色,没想到跟来人打得难舍难分的青龙,居然还能分心顾忌别处。
面对袭来扇子,他无奈放弃拦截想法,转身连续几掌挡下袭击。眼见无法拦下朱雀,他的表情不禁变得难看。
发觉无法在青龙、白虎和朱雀三人的纠缠里脱身,他心中难免无奈。思来想去只好不断寻找金不临三人,希望他们能趁着场内小宗师无暇顾及,去杀了刘知远。
视线四下乱扫,很快就找到在跟黑衣人对峙的三人。见此他忍不住暗骂:“都什么时候了,还搁这抱着手看戏?真他妈的,一个靠谱的没有!”
咬咬牙强行压下心里恼怒,放声喝骂道:“金不临!你们仨发什么愣?还不动手杀人去?”
责骂声入耳,三人皆面露难色,尤其是被指名道姓的金不临,他脸黑得都快能滴出水了。
是他不想去杀刘知远?你们七个小宗师打得天昏地暗,武道真意相互碰撞的余波此起彼伏。那几乎成实质的压抑感疯狂袭来,他连真气都运行不畅,怎么去杀?
狗日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虽然心里千万个不忿,但自家副庄主的命令,金不临还不敢违抗,只好面露无奈,咬着牙强行点头应允:“是,我这就去办。”
话毕他给拿剑男人丢去一个眼神,示意他看住黑衣人,之后再朝老拐挑挑眉。
老拐心领神会,点点头,转身顶着浩大威势,跟金不临同步跃起,朝刘知远逃跑方向追去。
“坏了!”刚吞下一颗通玄丹,药力还没来得及化开。瞥见两道身影跃出,赵就顿时失神,想起身前去拦截,却因为伤势过重,往前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又无力倒地。
“草!”
咬牙怒骂一声,刚想转头提醒青龙三人情况有变,偶然瞧见黑乎乎的密林中闪出一个胖乎乎的人影,不偏不倚恰好拦在金不临和老拐二人面前。
“二位,你们可知袭杀朝廷命官是何罪?速速离去,咱家可以不追究!”
“何公公!”赵就变忧为喜,惊呼道。
身穿红色官袍的何公公闻声转头,瞧见烂泥似的赵就,不由讶异问:“赵大人,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告诉咱家,咱家替你出头!”
“呐。”赵就努努嘴,眼睛看向天上。
何公公顺着视线瞥了眼,不禁面露尴尬。好在他也算思维敏捷之人,大手一挥,认真劝慰道:“赵大人请放心,咱家一定如实禀报冯公公……”
额……
打不过就说打不过嘛,装什么正经?赵就摇摇头,腹诽道。
金不临和老拐二人看着眼前乐呵呵的何公公,相互对视几眼,刚想联手杀过去,却听到远处闪现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目标明确,正是仓惶逃命的刘知远,速度极快,眨眼便已追上。真气弥漫、武道真意凝聚,全力一爪抓出。
背后突然凉风飕飕,刘知远只觉得遍体生寒,回头看到视线里逐渐放大的手,他不由惊慌失措,胡乱抬手阻拦。
眼见两个人距离越来越近,赵就、何公公、青龙、白虎和朱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各自再也顾不得其他,急急忙忙运转起真气,打算前去救援。
与之相反,沈副庄主、奇媪、鬼公子、和尚,以及金不临和老拐几人则面露喜色,连忙出招阻拦。
场内几乎所有人都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影不断拉近与刘知远距离,十步、八步、五步……
就在即将两人接触之时,刘知远右手旁突然闪出抹红色,踢出一脚挡下探出的手,接着连出几拳逼退人影,将刘知远牢牢护在身后。
“何方宵小?竟然胆大至此!”来人面露轻蔑,充满杀气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之人,正是司礼监秉笔石公公。
“主子神机妙算,一早料到你们狡猾奸诈,这才让咱家在此等候。没想到还真是实中带虚,虚中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