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了人群,小四直起身子对着冯母笑了笑,“娘,我没有碰到头,刚才我是故意的。”
冯母把他的头重新按在肩膀上,小声说,“娘知道,但是咱们还是要去你大爷爷家一趟。”万一晚会儿,宋樱桃反应过来,再找上门怎么办,做戏做全套。
要是知道他们真去看病了,宋樱桃怕赔偿,只能继续缩着。
“不过这几天你们不能出院子。”
冯小四一听,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马换了副表情,笑嘻嘻地问道:“那我生病了,会不会有很多好吃的?”
冯母失笑,“你想吃什么?”
冯小四,“我想吃的可多了,我想啃鸡腿,我还想吃兔子肉,娘再炖个鱼。”
冯母,“兔子肉不是才吃过么?”
冯小四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还想吃。”他想顿顿吃肉。
冯母,“好,回家就把那只瘸腿的野鸡煮了,你和小五一人一个鸡腿可以吧。”
冯小四双手圈紧冯母的脖子,一顿猛夸,“娘,你太好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娘,比我爹还好。”
冯母拍了拍他的屁股,“你就消停点吧,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嘴甜得能溺死个人。”
冯大爷爷把冯小四的腿包扎好,嘱咐道,“这么小的口子,浪费我的纱布,就是做做样子,回去就把纱布揭了,这大夏天,一直裹着结疤慢。”
小孩子的恢复很快,回到家,冯小四、冯小五就拉着冯国良去逮那只被剪秃的野鸡。
冯青青站在鸡圈外围观,如今家里的有十二只母鸡,两只公鸡,按照规定,他们家只能养四只鸡,她又回头看了看兔笼,里面有六只兔子。
“娘,咱们养的东西超标了,要不要处理一下?”
冯母,“不用管,反正又没人检查。”
当时大队长在广播里念这项通知的时候,大家都说养鸡是自家的事,政府管得太宽,听听就算了,没人放心上,就是几个干部家也没有动作。
冯青青,“娘,还是早点处理吧,万一有那心黑的去举报,咱家的鸡兔被弄走了,你不可惜么?”
冯母心里一惊,她才想起来,冯念弟回来了,那丫头以前可是一直暗戳戳地针对他们家呀,难保这次不告,家里这么东西,那是一告一个准。
“鸡和兔子都杀了?”冯母有些舍不得,“要不咱们隔两天杀一只。”
“我哥该回来了,留两只咱们自己吃,剩下的都让焦叔叔拉走吧?”
“那也行。”冯母算着焦勤又该来了,卖了还能收点钱,都吃了感觉有些可惜。
冯国富是蹭焦勤的车回来的,听到冯母要卖那么多鸡,兔,焦勤立刻积极地跑去称重。
送走焦勤,冯国富又提出要把仓房里的粮食藏起来。
冯母有些疑惑,“这个也有人查?”
冯国富抿了抿嘴,“咱家的粮食有些多,问起来不好解释。”
这么多年,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家和别人家不一样了,比如自家有吃不完的粮食,还有自家菜园里的菜总是比别人家长的好,看父母习以为常的样子,他也就没追问,他已经懂得并不是所有事都需要追根究底。
冯母,“还放坛子里埋起来?”
冯国富摇头,放坛子里,他们家还要专门去买坛子,动静太大,他目光转向仓房南边靠墙的那一排,那里有家里的鸡圈、兔笼、柴房,房顶铺着厚厚的茅草,即使下大雨也不会有水渗下来。
他指着那半垛木柴,“咱们在那里面挖个洞,把粮食藏进去怎么样?”
冯母眼睛一亮,“那就藏在那里。”
当即带着冯国富、冯国良去仓房里称重,当天夜里就把粮食、肉干都藏了起来。
第二天吃完早饭,冯母就杀了一只鸡。
冯国立听说冯国富回来,找了过来,看到冯国富正在拔鸡毛,他就凑了过去,“婶子给你改善生活呢?”
冯国富,“按规定我家只能养四只鸡,两只鸡超标,所以就杀了吃肉。”
冯国立哈哈笑,“什么规定不规定的,我爷说都是乱弹琴。”
冯国富正色道,“我在京市附近的大队参加劳动的时候,他们那里经常会有纠察队上门检查,多余的鸡鸭都会被收缴走,还有自留地只让种菜,要是种了粮食也会被拔掉。”
冯国立张嘴,“啊,这么严格?”
冯母,“咱们菜园里还种着红薯呢,眼看再过两个月就能收了,不会也让拔了吧?”
冯国富,“这个说不好,反正鸡鸭这些不能留,要不然被收走了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冯国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兴奋地站了起来,“我把这些话给我奶讲讲,说不定今天中午我家也能吃鸡肉。”
他才不关心政策不政策呢,他想吃肉,家养的鸡肉可比野鸡肉香。
“奶,奶。”还没进院子,冯国立就喊了起来。
“又咋了,不让你出去你不愿意,这刚出去一会儿你又咋胡啥?”朱芬芳摇着扇子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和几个妇人聊天。
“奶,我跟你说。”冯国立把朱芬芳拉到一边,趴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啥?你想吃鸡肉,我看你想屁吃呢?”朱芬芳耳朵自动过滤,就提取出来一句话,孙子惦记上她的老母鸡了。
这些鸡可是她的宝贝,谁也不能惦记,她顺手抄起一根棍子朝冯国立打去。
冯国立感觉比窦娥还冤,他一边躲,一边问,“奶,你有没有听仔细呀,广播上喊过,你还说按规定咱家只能养六只鸡,现在养了十只,超标了,那四只鸡赶紧吃进肚子里才安全?”
撵了一会儿没撵上人,朱芬芳叉着腰,“我就养着怎么了?我就不信因为这四只鸡还把我拉去坐牢。”
冯国立在和朱芬芳相隔几米的地方站定,“抓走坐牢倒不至于,人家要是直接把那些鸡没收了呢?”
朱芬芳脸色一变,捂着自己的胸口,“你这死孩子,竟会戳我的心窝子。”她不怕坐牢,但是想想白白被人拿走,她就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