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能失手?”靳氏冷哂着道,“这谢三平日里对良家女子不是挺凶猛的吗?此番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陆璎都拿不下来?”
“不是这么回事!”婆子一听这话向她靠近了两步,“谢三的确入内了,不出意外也得手了,但在那屋里头的竟然不是三少奶奶,奴婢们一直盯着门口,却不知何故三少奶奶已经走了!”
“走了?”靳氏凝眉,“她去哪了?”
“不知三少奶奶去向。”
靳氏顿了片刻,之后她又顺手把写好的经文卷起来:“那谢三碰见的人是谁?去想个办法把此事平息下来。”
“可是奶奶,对方——”
“行了!”靳氏沉了沉脸色,“不管是什么人,些许小事难道还敢不依不饶,在皇家道观里肆意生事吗?
“敢如此的话,就打出去!”
她特地部署得来的机会,原本是万无一失的,可陆璎竟然走了!
走了虽然可惜,却也不过是白跑了这趟而已,其余没什么影响。
谢三是被她的人引过去的,并不知道入了别人设下的圈套,不会牵扯到她身上。
至于被谢三找错了的人,管她是谁,别管她到底有没有被玷污名声,只能算她倒霉。不能让她闹将起来,省得被人发现了破绽。
“奶奶!”原本还沉得住气的婆子此时脱口就道:“那不是一般人,那是沈家的大少奶奶!”
“那又如何——什么?”靳氏话音落下之时,才听到“沈家”二字,“你说谁?”
“是沈家大少奶奶,也就是被老爷太太费尽了心机才送到沈家去的陆府大小姐!”
靳氏一脸怒容全都僵住了:“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也会在这儿?!”
刚才他们不是说亲眼看见陆璎进的那间屋子吗?最后搞错人也就算了,怎么会错的这么离谱?
“……快去请道长!”
她才刚刚站稳,门外就传来了嘈杂声,她快步走到窗前,推窗往外一看,被婆子推开了的院门外,小道士们行色匆匆,而香客们都在往莲池畔走,边走还在七嘴八舌的议论!
她迅速转身看向婆子:“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亲眼所见三少奶奶走进了莲池畔那间屋子,随后按照奶奶的吩咐,诱使谢三入内。
“那房门关上没多久,窗户就被推开了,里头传来了动静,随后隐藏在那院子里的护卫破窗入内,沈家大少奶奶的怒骂声就传出来了!
“他们把谢三给拿住了!沈家少夫人下令审问他,还打发人去找主事的道长,要以此事问罪!”
靳氏听得脸上抽搐!
莲池畔这间小屋已经被香客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陆珈端坐于屋中,寒脸看着已经被压在地下的谢三:
“原来是鸿胪寺少卿家的子弟,既是官户出身,该当有些体面才是。
“竟然看见良家妇女就起色心,这与禽兽有何区别?
“亏你们还是读书人家!
“来人!取文房四宝,我要亲书一道弹劾折子递到宫中,倒要看看谢家这样的家教,皇上允不允许!”
她声音又响又亮,中气十足,连院子里的人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谢三早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会朝着地下猛磕头。
而闻声赶来的主事道长一面朝陆珈施礼赔罪,一面呵斥着道士们去排查这些三到底哪来的胆子,竟然敢在白云观生事?
靳氏混进人群,远远看着由一群威武勇猛的护卫簇拥着的陆珈,双唇抿紧。
此前她见过陆珈一两面,也听说过不少她与蒋氏之间的交锋,纵然这丫头算不得愚笨,在靳氏看来无权无势的她如同一只纸老虎。
可眼前她这样的气势,却丝毫不像是被严家利用的棋子,分明就像是身后有着强大后盾!
头顶烈日灼灼,她从头到脚都开始刺痒。
得罪的人是沈家的少奶奶,沈轻舟的夫人,白云观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含糊其词。
比起沈家,一个小小鸿胪寺少卿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道士们一定会揪住谢三询问前因后果,而婆子们引诱谢三的时候怎么可能不落下半点痕迹?
谢三只要把来龙去脉一说,肯定就会有破绽!
如此一来,怕是就要露马脚了!
她转身道:“三少奶奶呢?”
“刚才有人看到她在莲池的那一头!”
靳氏朝院子里看了一眼:“既然你们亲眼看到三少奶奶进过这屋子,自然也会有别的人瞧见。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婆子微顿,立刻点头。
靳氏深吸气,把咬紧的牙关放松下来。
陆璎怎么离去的不得而知,但婆子们不会看错,也不敢看错,所以先前陆璎一定是进过这里!
而进这里,自然是他们两姐妹在此碰面。
姐妹碰面不算什么,但陆珈的到来却瞒过了所有人,谢三本来不会失手,岂料谁也没想到屋里还有一个陆珈!
谢三找错人不怕,错的是这人偏偏是陆珈!
从严家这边来说,严述夫妻还指望着陆珈发挥作用,在沈家窃取线索。当初费了那么大力气把她送进去,这当口惹怒了她,造成了差池,必然会引来严肃夫妻怪罪!
而倘若这丫头再临阵倒戈,坏了严家的好事,自己更加没有好果子吃!
从沈那边来说,陆珈无论如何也是沈家的少夫人,被人算计冒犯,沈家为了脸面,也不会不闻不问!
再加上还有一个陆阶……
前两日严述好不容易才缓和了与陆阶的关系,这要是——
靳氏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还有个陆璎在场,反正自己还没有留下把柄,没有人知道这事是她靳氏干的,这个锅,就抢先让陆璎背上去罢!
靳氏刚刚谋算完毕,陆璎就来到了人群另一头。
对陆珈的提议她不是没有动心,但陆珈如今最大的倚仗只有陆阶,而陆阶并不像是会无条件袒护她的样子,那陆珈复仇一旦有闪失,最终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实在不好说。
陆璎如今一无所有,如何能轻易相信一个手无寸铁之人?
莲池畔走了半圈,逐渐坚定心意,恰巧见这边起了骚乱,并且还正是先前她与陆珈待过的屋子,如何能不前来?
“奶奶!原来这姓谢的直奔此处,并不知大小姐身份,却是一进门就开始无礼了!”迎紫把打听到的来龙去脉禀报上来。
陆璎皱起眉头:“一进门就开始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