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那个杨癫疯放出风声,说登州府要大量制造海船,也不会把某些人刺激得发疯造反。
现在好了,那些发疯的被某个真疯的弄去当苦力,留给朝堂一大堆烂摊子等着收拾。
重新选官、派官。
安置受到影响的百姓。
恢复这些受影响的地方的民生和学校。
准备洪武五年的春耕。
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破事儿全都堆在中书省、吏部、户部的头上。
就连御史台衙门也没办法幸免。
现在他朱标竟然想让朱皇帝回来,然后他自己跑去登州府潇洒?
做梦!
在老夫还没有告老还乡之前,他朱标也别想好受!
李善长捋着胡须笑了笑,说道:“殿下,驸马爷那里的海船不可能几个月功夫就造好,但是这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陛下和娘娘带着驸马爷北巡,定好北平乃至辽东一带的港口安排。”
“届时陛下和娘娘自然会返回京城。”
“殿下再去北平巡视一番,却也正好。”
刘伯温瞥了李善长一眼。
这老匹夫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咋这么掉链子?
他朱标怎么想的,重要吗?
重要个屁!
就算他朱标再怎么是大明的常务副皇帝,也终究是个副的。
大明朝真正的话事人还远在登州府。
所以,朱标怎么想的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明朝的真正话事人怎么想。
别的不说,就说那话事人的心里,真的认可金陵当大明的京城吗?
搁在以前或许是认可的。
但是经过了犁头案、孙古朴造反案、空印案之后,那位话事人的心里还认可吗?
尤其是这一次,竟然又他娘的搞出来好几起的造反。
想到这里,刘伯温也不禁摇了摇头。
蠢。
实在是太他娘的蠢了。
天下初定,正是让百姓休养生息的时候。
毕竟民间养猪养羊的都知道等猪羊肥了以后再杀。
可是那些从故宋时期就已经开始放飞自我的混账东西,却根本不在意普通老百姓的死活,他们甚至恨不得榨干百姓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更加可气的是,这些混账东西们的手段糙一些也就算了,关键是还没什么脑子,被杨癫疯一刺激就彻底发了疯。
这不就等于是逼着朱皇帝准备迁都?
再次微微摇头之后,刘伯温忍不住叹息一声道:“殿下还是耐心等待一二吧,臣总感觉陛下这次北巡,恐怕不止去看榷场和北平那么简单。”
朱标黑着脸嗯了一声,随后又从桌子上拿起一封书信,让人拿给李善长和刘伯温。
“韩国公和诚意伯先看看这封书信。”
“盐政……估计要改了。”
“盐课提举司、都转运盐使司、市舶提举司估计都得跟着改。”
李善长接过书信看了几眼,随后就一言不发的递给了刘伯温。
改吧。
如果这封书信里写的东西都能够实现,那么盐政的改革就势在必行。
别的不说,光是任期内能让天下百姓都能吃得起盐、吃得起便宜的精盐,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自己青史留名了。
转念再一想,李善长又觉得自己好像早就够青史留名的标准了。
老夫任期内,主持了宁阳县单列直辖试点,差不多算是开了历史先河,史书上得记一笔吧?
老夫任期内,铺开了整个大明的社学、县学、府学体系,拆分了国子监,史书上也得记一笔吧?
如今又多了一个能让所有百姓都能吃得起便宜的精盐,史书上肯定还得再记一笔。
加起来可是足足有三行甚至更多行数的内容。
这不得给本公弄一个韩国公列传?
唯一不太爽的,大概就是这些内容总也离不开某个招人恨的混账王八蛋。
他娘的,老夫堂堂的中书左相,却要被一个四品知府使唤,这上哪儿说理去?
正当李善长心里又喜又气时,刘伯温忽然呵的笑了一声道:“殿下,臣以为盐政之事,易耳。”
朱标微微一怔,问道:“易耳?怎么说?”
刘伯温捋着胡须笑了笑,说道:“殿下,宁阳县和登州府都有现成的盐课。”
“县的抄县的,府的抄府的。”
“府的盐课放大就是布政使司盐课衙门。”
“至于朝堂上……让驸马爷写封奏本,再根据奏本来改制盐课提举司也就是了。”
诶?
这个主意好!
朱标忽然就高兴起来了。
这段时间自己是被使唤的那个,对吧?
让姐夫写奏本就相当于使唤他了,对吧?
虽说要搭进去一斤小龙团,可是一斤小龙团有什么大不了的呀,回头上自家老爹的内库里翻一翻,总是能翻出来几斤的。
想到这儿,朱标干脆又拿起另外一封奏本,让人递给了李善长和刘伯温。
“再看看这一封奏本。”
“请建登州大学。”
“我估摸着,姐夫他既然上了这份奏本,说明肯定是跟我爹商量过了。”
“不过……”
朱标笑了笑,说道:“不过,我爹多半是没答给钱给人之类的要求,要不然的话,他就不会是写请建登州大学,而是会写请拨钱粮与教书先生。”
李善长心道你估摸个屁。
你丫也不看看国库现在是个什么鸟样儿,就算你爹想要给他杨癫疯拨付钱粮和教书先生,他又该上哪儿去弄钱粮?
说起来也是够他娘的气人。
现在的大明朝,卫所军队不缺钱。
各个地方官府也不怎么缺钱。
甚至他朱皇帝的内帑可能也不太缺钱。
唯独国库里缺钱缺的要死。
按照户部尚书杨思义的说法,就是国库里空得能跑老鼠。
所以,他朱皇帝想要给登州拨付钱粮,除非动用内帑里的钱粮,否则户部肯定是不会往外拿钱的。
而以朱皇帝一以贯之的抠门程度,让他去登州抢些钱粮回来还差不多!
李善长直接撇了撇嘴,说道:“殿下,臣这段时间反复斟酌,发现一件比较有意思的事情。”
朱标满是好奇的哦了一声,问道:“什么事儿?”
李善长道:“驸马爷上的奏本,大多都提出什么什么事儿,但是很少提到钱粮。”
“也就是说,像请建登州大学这种事情,殿下尽管同意,剩下的交给驸马爷去办就好。”
“什么钱粮、教书先生之类的,驸马爷肯定早就有所打算。”
刘伯温瞥了李善长一眼,心里忍不住狂喊了好几声卧槽。
总感觉李善长那个老匹夫在玩一种很新型的反向薅杨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