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球的另一端,钛帝国的飞船早已被密密麻麻的纳垢行尸所包围。孢子与血肉病毒如同海洋般覆盖了舰体的每一个角落,那些曾经光洁的合金墙壁,如今鼓起恶性肿瘤般的孢子团,里面隐约可见被吞噬的钛族人——他们蓝色的皮肤与脸庞扭曲在孢子壁中,哀嚎与喘息回荡于船体各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在不远处的一座巨型工厂综合体的地下掩体中,残存的钛族长老与幸存士兵蜷缩其间,苟延残喘。但他们并不是这片黑暗中的唯一访客——那些可憎的基因窃取者教派同样藏身于此。他们躲避着地面上那已然彻底失控的末世战场。
上方的战局,早已超越了他们可以插手的程度。人类的重炮轰鸣与混沌的瘟疫毒雾,将整颗警戒星的表层转化为一个翻滚着肉瘤与黑雾的炼狱。钛族曾一度妄图夺取的机械神教生产设施“黄泉八号”,也早已在一艘失控坠落的轨道战列舰的冲击中化为碎片与尘埃。
如今,这些地下的幸存者们只能在钢铁与污秽交织的幽深废墟中苟活,等待着命运的下一次审判——或者,那来自星球更深层的、更恐怖的东西,苏醒。
地下深处,一片潮湿阴冷、结构扭曲的钢铁墓穴之中,钛族残军正紧紧依附在工厂废墟的生命支持系统上,试图延续那仅剩的文明残光。
他们的铠甲已经沾满了腐蚀性黏液,头盔的光学系统不断闪烁干扰信号,环境警报器持续响起刺耳的警告音。
残存的火战士与一些技术土氏族工程师聚在一块,背靠背围绕着一台还勉强运行的战术界域投影仪。
在投影光幕上,可以看到整个星球的生命特征图已变得支离破碎:红色代表着纳垢的瘟疫地带正快速蔓延,绿色是兽人活动区域,蓝色……他们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残余生命,正濒临熄灭。
一个身披金属长袍、眼神锐利却明显虚弱的钛族长老低声道:
“我们……我们只是想帮助大家,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双手合十,似乎是在进行某种钛族冥思仪式。
然而,他们身后那层层钢铁与混凝土墙体后,不知从何时开始,浮现出一阵低沉的咕哝与窃笑声。钛族士兵们立刻转身,抬起脉冲步枪。
但什么都没有。
只有空气中微微发绿的粉尘,以及散不去的湿热气息。然后——它们从墙后“走”了出来。
基因窃取者教派的长老与杂交体们。
他们身披肮脏的劳工袍子,身上挂满从机械祭司手中剥下的符链,眼中闪烁着某种宗教性的癫狂。
一个四臂杂交鸡贼走在最前方,一边舔着爪子上残留的油污,一边咧嘴笑道:
“别紧张,蓝皮肤的朋友。我们跟你们一样,讨厌那些会咕噜咕噜喊‘父亲’的家伙,更讨厌那些全身锈死还把脑袋接机械臂的混账。”
钛族长老的眼睛微微一缩:“你们……你们也被赶下来了?”
“哈,”四臂杂交体摊开手,“‘上面’已经不属于我们这些“次等种族”了,只有母巢才能加入上面的伟大游戏。你们玩命计算,结果被孢子吞了星舰。我们准备了几十年,只为夺取一个黄泉八号,结果被战舰当飞刀砸成肉泥。”
一片沉默。
但随即,他靠近一步,声音低得像蛇:
“不过,我们可以合作。你们有技术和能源核心,我们有……地下路线,和愿意为了生存掘穿地狱的狂信徒。”
钛族的长老没有立刻回答。
但他知道,如果不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他们将在这星球的某个病斑里,被孢子或腐化的空气慢慢消化。
就在这时,头顶的穹顶突然一震,整个地下设施发出低沉轰鸣。远处传来如岩浆翻滚般的声音。
一名钛族警戒员突然喊道:
“探测器失联!地表有东西在震动,是一整个生态灾变在坍塌!我怀疑是人类帝国的无差别轨道轰炸!”
同时投影仪模糊地显示出一个正在崩塌的区域,那些曾被纳垢占据的表层结构开始突然下陷,像是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正在尝试从星球更深的腹地爬上来。
钛族长老沉吟着,目光透过头盔护镜看向对面的基因窃取者代表。那是一群披着破烂外衣、外形几乎类人的存在,面上带着奇异的笑容,仿佛天生就懂得如何在威胁中显得亲切而谦卑。
“我们可以共享资源,避开巡逻的疫病和人类……我们有通往下层能源核心的隐秘路径。”他们说话的声音奇异地同步,像是一人之口、众人之声。
长老缓缓点头,正要继续开口,却被身旁火氏族的女战士影阳拦住了。她披着土色战甲,护臂上印有火焰纹章,步履坚定,目光冷冽如.....如同一只冻鱼一般。
“长老,他们十分危险,”她压低声音,口气却异常坚决,“如果您执意要合作的话,我们必须和他们保持距离!我们在格拉瓦莱克斯后,因为几个同胞被感染,最后导致几个太空空间站居住舱发生了大规模传染暴动现象,您难道忘了吗?”
长老的面甲轻轻震动,显然是在叹息。他当然没忘。那一场灾难摧毁了两个殖民星轨道站,数百名钛族平民在信仰和理智之间崩溃,被同化、感染、转化——那些同胞的笑容,到最后和眼前这群“人”一模一样。
“……我记得。”他沙哑地回应,眼神扫过那些笑眯眯的“朋友”,“但我们没有选择。资源不足,信号封锁,出口被封死,只有他们熟悉这地下的路线。”
“那就让他们走在前面。”影阳斩钉截铁地说,“而我们,必须随时准备开火。”
长老此时震惊的看着影阳,这个钛帝国中最负盛名的女指挥官,低声用着钛族语说到: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那样行为已经不符合上上善道了!!”
而影阳也丝毫没有犹豫的回复到:“长老!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园更不是我们的同胞!人类、兽人、还是我们看到那些恶魔以及这些家伙,他们都十分危险,他们阴险而狡诈,暴力又残忍,我们不能教条般的继续在他们身上推行我们的上上善道!”
听到影阳的话,长老的身体如同泄了气般,他想要反驳.........但是他没有任何话语和事实能够击碎影阳的观点...........
“协议成立,”他转身对那群基因窃取者说道,“但我们要验证路线是否安全。你们先带路。”
“当然,当然。”那为首的基因窃取者微笑着行了一礼,面孔在头盔灯光下投下一道深邃阴影。他的第三只眼悄然睁开,注视着所有钛族人。
在他身后,其余教徒悄无声息地移动,仿佛并非走路,而是随黑暗滑行。
影阳的指头紧紧扣住脉冲步枪的扳机,她的眼神始终未离开那群“盟友”的脊背。
她知道,危险的不是他们走入了什么陷阱,而是他们此刻与什么并肩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