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看起来很蠢,但他其实很精明,按道理来讲,现在该他开口调解劝和了。
不过大壮没有劝和,他利用自己愚蠢的外表装愚蠢,面色不善地看向岑向阳。
“岑公子,你真看不起我们?”
岑向阳闻言想跳河,大壮的演技其实不怎么样,不过奈何他先天条件实在太好,那憨憨的蠢样配合魁梧异常的身材,整个人看上去更蠢了,而且还没心没肺。
“大壮,我不是这个意思。”岑向阳虽然不屑于搭理太监,但大壮毕竟是军人,而且看身材,应该是实力很不错的军人,和大壮说软话,岑向阳心里更容易接受,至少不至于犯恶心。
“大壮是你叫的?”大壮闻言立刻爆发,顿时就怒目圆睁。
岑向阳根本不知道大壮的名字,只是听到过晨义清这么叫他,所以他也这么叫。见大壮这个反应,岑向阳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妙。他虽然学过武功,但并不厉害,大壮对付他必然是秒杀。
“别!我不是那个意思。”岑向阳连忙抬起双手疯狂摆动。
正在这时,晨义清忽然在马车里清了清嗓子,冷冷地说道:“大壮!想喝酒就去喝,别闹!”
“哦!”听了晨义清的话,大壮立刻拎着酒肉,然后勾着传旨太监的脖子转头就走,无比老实和听话,一点情绪上的过渡都没有。
岑向阳松了口气,转身看向晨义清的马车。
此时的马车内,明月正猛掐晨义清,压低了声音十分沮丧且委屈地说道:“我的一场好戏!就这么没了!你赔我!”
晨义清吃痛,连忙抓住明月的手,不让她掐自己,同时小声地说道:“赔!肯定赔!”
“刚刚多谢雪侯了。”
“是我该道歉才是,那人脑子不太好,可贵在忠心,所以才一直用他为贴身护卫,刚刚得罪岑公子了。”
“哪里哪里。”岑向阳并未放在心里,因为在他心中,大壮的确脑子不好。
确定岑向阳远离自己的马车后,明月继续兴师问罪。
“说!为什么突然制止!”说完,明月又将手放到了晨义清的腰上,随时准备用力掐。
晨义清身体立刻紧绷,连忙解释道:“别急,如果刚刚那种情况吵起来,那不就成我故意针对岑向阳了吗?大壮毕竟是我的人。”
明月一听,是这个理,但即将开场的好戏就这么没了,她十分不甘,又摆出生气的样子继续问道:“你刚刚答应要赔我一场好戏的。”
晨义清趁机一把抓住明月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然后说道:“放心,有了刚刚的铺垫,一会儿大壮和传旨太监的酒局主题只会是一个。”
闻言,明月眼睛一亮,立刻明白过来,兴奋地说道:“然后再让大壮把他们灌醉,发酒疯?”
晨义清坏笑着点头。
即便刚刚是传旨太监和岑向阳亲自吵起来,晨义清照样会制止,因为那样没什么意思,两边都是清醒状态,而且也都是聪明人,肯定会控制分寸,最后不了了之的。
那样没什么意思,这才是晨义清安排酒肉的真实原因,这酒肉并不仅仅只是挑拨传旨太监和岑向阳的借口,更是让他们其中一方失去分寸的道具。毕竟,不顾后果的吵架才能让人看得过瘾。
大壮这边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铺上一块布就开喝。
有了岑向阳的教训,传旨太监率先问道:“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大壮一边帮传旨太监倒酒一边说道:“本来无名无姓,承蒙公子厚爱,赐名晨孝义。”
“哦?”传旨太监立刻对大壮恭敬了起来。他知道,像晨氏这样的大族中,姓晨的下人不少,但他们绝大多数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基本都由晨氏从小养大的,像大壮这样成年且有一定阅历后才加入晨氏的人能被赐姓晨,定然是深受晨义清信任的,
若是放在从前,传旨太监不会因此而对大壮恭敬,但现如今不同,他能感受到静皇对晨义清的重视,再加上太子那层关系,即便晨义清彻底在晨氏内部失势,依旧值得他与其搞好关系。
“孝义兄,失敬了,刚刚感谢您为我们仗义执言!”
见传旨太监忽然对大壮如此恭敬,其他六名年轻的小太监立刻放下手中的酒肉,连忙对大壮表示感谢,一口一个孝义兄叫着。
大壮听得别扭,虽然他并不歧视做了太监的人,但他本就是直爽雄壮的汉子,忽然一群气质上阴不阴阳不阳的人围着他叫兄弟,难免有些一言难尽。
事实上,大壮的壮脸即便流露出鄙夷也很难让人觉得受到羞辱,因为太憨厚朴实而且粗糙了,更何况只是有些心中不自然而引起的尴尬?不过大壮并没有自知之明,还是害怕露出马脚,连忙端起一碗酒干了,借此掩饰尴尬。
“哈哈,好说!来!喝酒!”
大壮生硬地劝酒,不过传旨太监们觉得这是因为大壮憨直,相互一笑,然后不约而同地端起酒碗作陪。
这些宫里的太监很少有喝酒的机会,即便偷偷摸摸喝酒,每次也是用最小的酒杯浅尝即止,所以酒量都不行,现在的一碗酒相当于他们以前的一顿酒。所以这群太监哪里跟得上大壮的节奏?
三碗不到,太监们纷纷上头,甚至不需要大壮引导,他们对着岑向阳破口大骂,丝毫不顾及影响。
大壮见效果达到,不再让他们喝酒,因为如果再喝下去,他们恐怕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又何谈去找岑向阳的茬?
不过太监们可不这么想,骂到起劲,正是需要美酒助兴的时候,可大壮一把护住酒坛,就是不给。
“孝义兄,给我们酒!”
“公公!喝不得了,再喝下去,我怕你们找岑公子的麻烦!”
这话是晨义清教大壮说的,目的就是让这群平日里长期处于极致压抑与紧张状态下的太监们找到一个宣泄口。
若是平时清醒状态下,这些太监肯定会听劝,忍住不爆发,继续压抑自己。不过,现在他们已经被酒麻痹,完全无法压制自己,而且急需宣泄。
大壮才一提到岑向阳,传旨太监立刻将手中酒碗摔得稀碎,然后摇摇晃晃地起身。
“孝义兄,我们是陛下的奴才,他岑家也是!凭什么我们平日里唯唯诺诺,而他们却趾高气昂?而且还看不起我们!”
大壮闻言一愣,还真是这么个理,他被说服了……
传旨太监见大壮看着他发愣,以为大壮被自己的气概给镇住了,顿时豪气冲天。
“孝义兄,你在这里为我们倒酒,我们去去就来!”
大壮连忙假惺惺地开口阻止:“公公不要这样。”语气之平淡,就像是小顽童阅读自己不喜欢的文章。
不过传旨太监已经完全进入状态,摇晃着摆了摆手,对着大壮说道:“今天!咱家就要在他岑家面前嚣张一次!让他们明白,都是陛下的奴才,以后少在我面前嚣张。”
说着,传旨太监领着六名年轻的小太监向着岑向阳的马车走去。
大壮摇头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碗酒,喝完后才说道:“公公,不要啊!”
说完,大壮继续给自己倒酒,然后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