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大壮被传唤过来。
进门后,大壮目不斜视,先向晨义清恭敬行礼,然后又对着李县令和岑向阳简单行礼,随后在晨义清的示意下坐了下来。
李县令从未见过如此魁梧的人,一时间竟然看着大壮发呆。
“敢问壮士姓名?”
大壮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一个文官会对他如此恭敬,没有丝毫架子,于是对李县令郑重拱手:“在下晨孝义!”
李县令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开门见山地说道:“一看就是个直爽的汉子,我也不拐弯抹角,就问你一个事。昨晚你是何时听到动静然后被惊醒的?”
“回李大人的话,在下昨晚是听到一声砸门的声音后被惊醒的。”大壮如实回答。
闻言,李县令和岑向阳同时一皱眉。听到砸门的声音被惊醒,那道砸门的声音是一开始影二制造出来的动静,那就是说,大壮在一开始就醒了,中间隔了一个多时辰。
“那你醒来后做了些什么?”
“醒来后当然是第一时间起床查看客栈后院的情况呀。”大壮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李县令追问:“那然后呢?”
“然后翻出客栈后院,直接叫醒了所有护卫,接着便组织他们守住后院,同时排查公子客栈周边的树林。”
这些都是常规的应急防卫措施,大壮做的没错。因为晨义清才是大壮的主公,保证他的安全比其他一切都重要,甚至是眼看着其他人死亡也不能动摇。
李县令的话问完了,在他看来,晨义清和他的人完全没有问题,至此,他才真正放下心来。此事很可能是不开眼的贼寇所为,处理贼寇可比处理晨义清要简单和轻松得多,无非就是打杀。
这时,岑向阳却突然开口了,他皱着眉头问道:“难道你没有注意到客栈前面的动静吗?”
晨义清闻言面露不悦,李县令也立刻紧张起来,岑向阳这话的针对性太明显了。不管怎么说,最终依然是晨义清出手救下了他,这话相当于是在指着晨义清的鼻子问他为什么不早点出手相救一样,显得岑向阳过于不通人情世故了。
大壮闻言一愣,然后耿直地回答道:“注意到了,你们在遭受屠杀。”在憨厚模样的加持下,大壮显得更加无辜。
不过岑向阳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分,继续质问:“那你为何不来相救?”
大壮瞟了一眼岑向阳,然后认真地说道:“我得先保证我家公子的安危。”
岑向阳一拍桌子,然后猛地起身:“你可知道,你们早点出手的话,可以多救多少人?”
晨义清面色不善,冷冷说道:“岑向阳!你什么意思?我的人轮得到你来教训?你何官何职?”
岑向阳并未搭理晨义清,晨义清则看向大壮,示意他继续回答岑向阳的问题,然后冷笑着看向岑向阳,坐等他出洋相。
大壮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任务是保护公子和他家人的安全。当时是夜晚,我无法保证贼寇仅仅只有出现的那些,为了稳妥,稳妥保证公子和他妻儿的安全,我这样做没问题。”
话已经到了这里,可岑向阳还没意识到自己理亏,依旧怒视大壮。这件事他无法责怪晨义清,因为他毕竟是晨义清亲自出手与贼寇交手后救下的,但他的确很讨厌大壮的那种“自私”。
李县令终于看不下去,起身将岑向阳扶着坐下,然后说道:“岑公子,这事是你理亏了。”
闻言,岑向阳明显觉得不服气,瞪着眼睛看向李县令,眼中的怒意毫不掩饰。
“晨孝义是护卫,在主人没有任何命令的时候,他能且只能做好一件事,那就是保障主公的安全。当时雪侯还没醒,所以他这样做完全没有问题。他只能等晨义清醒了,亲自下令去救岑公子,他才能够出手相救。”
直到李县令把话说透彻,岑向阳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激动了。他的气势瞬间低迷,看了看李县令,又看了看晨义清,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大壮身上。
岑向阳再次起身,走到大壮的面前恭敬一拜。
“孝义兄,刚刚是我冒犯了,还请见谅。”
大壮倒也不客气,大手一挥,然后说道:“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大壮这话让晨义清和李县令同时无语,岑向阳的身份摆在那里,又是敢作敢当,你大壮无论怎么说都可以,但也别这么直接地说什么“我原谅你了”呀。人家认错了就应该给人家一个台阶让他下来,这话一出,和直接说“对,就是你错了”有什么区别,实在是令人尴尬。
不过岑向阳并不在乎,他为人的确坦荡,错了就错了,知错认错改错,这颇有贤士风范。
“多谢孝义兄海涵!”说完,岑向阳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多打扰三位了,您三位可以随时继续出发,剩下的通报汇报由我来。”李县令也不过多纠结,立刻起身对晨义清三人拱手告退。
现在晨义清的嫌疑没了,传旨太监也没有过多询问的必要,与晨义清和岑向阳二人相比,他是唯一个受伤的人,而且受伤还不轻,一个太监贪生怕死还来不及,绝不可能雇人做这场大戏,所以嫌疑最大的就是附近的贼寇。
如此,李县令接下来的工作量可就很大了,他得地毯式搜索,寻找嫌犯。
晨义清三人立刻起身还礼,晨义清说道:“李大人接下来公务繁忙,我就不留您喝茶了。”
客气了一番,李大人留下绝大多数捕快,然后带着一名捕头回县城。
大堂内仅剩晨义清、大壮和岑向阳三人。
岑向阳忽然冷幽幽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幕后的黑手就是你。”
晨义清面色不善,冷笑着反问道:“就为了你与刘公公和好?这算一个像样的动机吗?”
岑向阳闻言不再言语,紧盯着晨义清。他自己也清楚,只要没有实证,即便昨天自己真的身死,岑家也依旧无法拿晨义清怎么样,更何况他现在还活着?
车队接下来的路程全要依赖晨义清的护卫,现在还真不好拿晨义清怎么样。
“我累了,先回马车上休息。”岑向阳扔下这么一句后,转身就走。
晨义清看着岑向阳离去的背影发笑。以岑向阳的性格,他肯定是不会向晨义清低头的,即便后面的路程中,他的安危全在晨义清之手。这就是士子傲骨。
晨义清吩咐道:“收拾一下,咱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