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诡道也。
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项少羽并未发呆许久,须臾之间,便从那头脑空白的混沌中猛然惊醒。
他狠狠咬下,嘴唇瞬间溢出一丝殷红,那尖锐的疼痛犹如一道闪电,瞬间将他那四散的思绪狠狠聚拢。
“该死!我怎就如此大意!”
他于心中怒声咒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回想起心中那一直若隐若现的怪异之感,如今犹如拨云见日,一切皆已明晰。
“难怪啊,难怪!”
他的双目之中,懊悔与自责交织如网。
“如此顺利便攻破秦军阵线,这本就不该。虽说我项少羽武艺绝伦,十八铜人亦各个威猛无匹,可仅十九人便能冲破成千上万精锐士兵所组之阵线,这过程顺利得简直如梦幻泡影。都怪我,被那短暂的胜利冲昏头脑,竟未能察觉这其中的诡异蹊跷!”
他紧握着长枪的双手,因愤怒与不甘而微微颤抖,指节泛白,心中满是对自己的深深责备。
“我终究还是太过年轻,江湖阅历尚浅,竟被这须臾的胜利蒙蔽双眼,以至于如今深陷重围。”
不过,念及范增似乎早有先见之明,为自己精心制定了退路,他的心中又似有火星燃起,燃起了一丝希望之光。
“还好亚父智谋通天,料事如神,给我留了后手。
当初我还嫌他杞人忧天,现今看来,亚父实乃英明至极!”
趁着十八铜人奋力抵挡秦军的如潮进攻,项少羽迅速伸手入铠甲之内,拿出一个长筒状之物,果断一拉引线,只见一发仿若信号弹般的物件直冲天际,“砰”的一声炸响,在空中绽放出一朵绚烂夺目的花。
然而,想象中的援军并未如预期般纷至沓来。
“怎会如此?难道……”
他的心中瞬间涌起一阵难以遏制的恐慌,仿若汹涌的海潮,几欲将他吞噬。
但很快,他又强自镇定下来。
“呜……”
秦军的号角声于此时低沉而悠长地响起,那声音宛如来自九幽地府的死亡宣告。
围攻他们的秦军瞬间如潮水般与他们脱离接触,而后在十来丈远外迅速列阵,将他们牢牢围困其中。
项少羽抬头望向天空,又环顾四周。
从高空俯瞰,他们的周遭是一层又一层的秦军士兵,好似层层叠叠的洋葱,将他们死死围在正中央。
他的心跳急速加快,仿若密集的鼓点,额头上亦冒出了细密如珠的汗珠。
“不能慌,不能慌!”
他于心中不断告诫自己,“我乃项少羽,我怎能就这样倒下!”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重新握紧了手中的长枪,那长枪似感受到主人的决心,微微颤动,他准备迎接接下来更为残酷血腥的战斗。
数十丈外的那座小山丘上,一杆大旗在狂风中烈烈作响,旗帜之上那个硕大醒目的“王”字,仿若一头张牙舞爪的巨兽,正向着整个战场肆意宣示着至高无上的主权。
大旗之下,一队骑兵整齐排列,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钢铁堡垒,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其中那位身着华丽铠甲的青年将领,更是如鹤立鸡群般引人注目。
他身形挺拔如峰,恰似一棵傲立于悬崖之巅的青松,任凭狂风呼啸,依旧岿然不动。
眉宇之间,自然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与威严,那是久居高位、历经战火洗礼所沉淀下来的独特气质。
那身精心锻造的铠甲,在夕阳的残晖之下闪烁着璀璨的金色光芒,每一处精雕细琢的细节,无不彰显着他尊贵无比的身份。
他的眼神犀利似鹰隼,冰冷地注视着战场,仿佛这片硝烟弥漫的土地,尽在他的股掌之间,一切皆逃不过他的洞察与掌控。
此人便是王贲,此刻正与项少羽隔空对望。
两人的目光,于这密密麻麻的大秦精锐士兵之中悍然交汇,刹那之间,碰撞出无形却又炽热灼人的火花。
王贲嘴角上扬,扯出一抹轻蔑至极的笑容,放声道:“在下王贲,想当年,项家先祖项燕正因我祖父王戬而命丧黄泉,今日,项家的少主竟也要死在我手,这可真是上天注定的巧合啊。”
他的声音雄浑如洪钟,在这死一般寂静的战场上,清晰无误地传入项少羽的耳中,带着一种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傲慢与不可一世的得意。
项少羽怒目圆睁,双目之中仿佛有熊熊烈火即将喷薄而出。
他紧握着长枪的手,因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骨节泛白,咬牙切齿地回击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他的脸庞因激动而涨得通红,恰似熟透的苹果,心中的不甘和倔强犹如磐石般坚定,让他无论如何也不愿轻易低下那高傲的头颅。
王贲冷笑一声,继而说道:“兵法有云,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你们这群六国的余孽,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行事滴水不漏、周密无缺,却不知早已掉入我大秦精心布置的圈套之中,犹如瓮中之鳖。”
他的语气中满是嘲讽与戏谑,仿佛在肆意戏弄着那些已经陷入绝境、无力挣扎的猎物。
“陛下还在行宫悠然等着我传来的捷报呢,你们这群蠢货,竟以为马车里便是陛下,却不知那不过是一个引你们现身的诱饵罢了。”
王贲越说越兴奋,眼神中闪烁着残忍如狼的光芒,仿佛已迫不及待地要将眼前的敌人撕成碎片。
“你还妄图等待援军?别做梦了,永远都等不到他们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发发慈悲,送你去见他们。”
王贲的每一个字都似一把锐利无比的利剑,无情地刺向项少羽的内心深处。
“你真以为前面派出去的人只是为了追捕那个区区刺客吗?太天真了,不过是迷惑你们视线的手段罢了。”
他微微仰头,脸上写满了骄傲与自负,那神情仿佛在俯瞰着一群蝼蚁。
“他们早就悄无声息地绕了一大圈,将你们埋伏的人手一网打尽,尽数歼灭。”
王贲双手抱胸,脸上满是得意洋洋的神情,那模样仿佛已经看到了项少羽等人悲惨的结局。
“现在就只剩你们这一小撮人了,还是乖乖地引颈受戮、等死吧,否则,会死得万分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贲放肆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战场上回荡,他尽情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将敌人逼入绝境的极致快感。
“哈哈……”
项少羽仰头放声狂笑,那笑声直冲九霄,似要将那漫天云彩都震散开来。
带着无尽的悲愤与决绝,如同一曲悲怆的战歌,在这血与火交织的战场上激荡回响。
他双目圆睁,眼眶几欲崩裂,眼中燃烧着的熊熊怒火,恰似那被困于囚笼却依旧凶猛无比的绝世凶兽,欲择人而噬。
他紧咬着牙关,脸部肌肉因愤怒而极度扭曲,额头上青筋暴突,仿若条条狰狞的青蛇,随时都可能破皮而出。
“项家儿郎从来不是懦夫,大好头颅就在这,有种就上来拿,我看你们有多少人陪葬!”
他声嘶力竭地怒吼着,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金石之音,充满了视死如归的豪迈与不屈,仿若金石交鸣,铮铮作响。
项少羽说完,猛地转头看向一旁的十八铜人。
此时的他,目光中不再有半分绝望与懊悔,取而代之的是如钢铁般的坚定与决然。
“诸位大师,抱歉了,今日只怕要去见佛祖了,让我们杀个痛快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宛如沉雷滚过天际,透着对命运的不屈和对战斗的无尽渴望。
那声音仿佛不是从他口中发出,而是从他的灵魂深处喷涌而出,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十八铜人齐声回应,那声音整齐划一,犹如黄钟大吕,震人心魄。
他们神色庄重肃穆,目光坚定如磐石,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使其动摇半分。
为首的那个铜人双手合十,眼中闪烁着慈悲却又无畏的光芒,“少族长,能与您并肩作战,死又何惧!”
其他铜人也纷纷点头,他们身上的肌肉紧绷如铁,手中的熟铜棍握得更紧,关节处因用力而泛白。
那熟铜棍在他们手中,犹如蛟龙盘踞,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狂风暴雨的准备。
项少羽再次转头看向王贲,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那笑容仿佛是对死亡的嘲笑,对敌人的蔑视。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大秦的走狗有何能耐!”
他挺起胸膛,犹如一座屹立不倒的巍峨山峰,任它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不过穷途末路的丧家犬罢了,你又能杀多少人?三百?三千?还是三万?我们陛下说了,大秦帝国有的是人,三百不够就三千,三千不够就三万人,敢侵犯我大秦的威严,就必须付出代价!”
王贲一脸的轻蔑与张狂,那眼神仿若在瞧一只卑贱至极的蝼蚁。
他昂着头,下巴高高扬起,那不可一世的姿态,恰似那九霄之上目空一切的神祗。
王贲话音甫落,其修长有力的手臂猛地一挥,动作干脆利落,带着斩钉截铁般的决绝。
身旁的令旗官心领神会,手中令旗瞬间一挥,动作迅猛如风。
随着令旗挥动,严阵以待的秦军齐声高呼,那呼喊声震耳欲聋,恰似滚滚惊雷携着万钧之势轰然而至。
他们的脚步整齐划一,大地在他们的踩踏下微微颤抖,仿若地龙翻身,地动山摇。
士兵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狂热与杀意,那汹涌澎湃之势,如排山倒海般向着项少羽等人疯狂涌来。
前排的盾牌手紧密相连,盾牌仿若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
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探出,闪烁着冰冷的寒芒,恰似毒蛇吐信,阴森可怖。
后排的弓弩手弓弦拉满,箭雨蓄势待发,那一支支利箭犹如暗夜中的夺命幽灵,阴森骇人。
整个秦军队伍如同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绝世巨兽,獠牙狰狞,誓要将项少羽等人彻底吞噬,连骨头渣子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