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死亡很简单,痛苦留给活着的人。
“那位前辈莫非便是剑圣前辈?”
剑晨此时按捺不住,疾步趋前,急切相询。
其面上急切与疑惑交织,眉头紧蹙如峰,双目灼灼,紧盯着雄霸,似要自其神色间觅得确凿答案。
“然也,正是剑圣。”
雄霸微微颔首,神色间流露出一抹尊崇之意。
“昔日,他败于汝师无名之手后,数十载困于雪山之巅。”
雄霸的目光渐趋悠远,仿若穿越悠悠岁月,望见往昔之景,“那雪山之巅,寒风凛冽,霜雪漫天,剑圣却孤身一人于那苦寒之地苦心钻研剑道。这般坚毅与执着,实非寻常人所能企及。”
“不久前,他自觉寿元将近,遂决定以自身数十载之剑道修为,助神兵现世。”
雄霸的声音带着几缕慨叹,“他此等无私之胸怀,为江湖之未来,甘愿奉献一切,着实令人钦敬。”
“他唯一之憾事,便是未能击败汝师,想必此前便是前往与汝师一战,未料竟能将《圣灵剑法》推至剑二十三之境。”
雄霸长叹一气,语气愈发沉缓,“此等剑道之境,堪称惊世骇俗,只可叹……”
“家师向来推崇剑圣前辈,自言天下剑者繁若星辰,能与他抗衡者唯剑圣一人,我虽神交已久,对剑圣前辈之《圣灵剑法》亦是钟爱有加,未料想此番初见,竟成永诀。”
剑晨眼眶泛红,声音微微颤抖。
其紧握着剑柄之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面上悲色如阴霾笼罩,“如此惊才绝艳之前辈,竟以此般方式谢幕,实令人痛心疾首,肝肠寸断。”
众人方才自震撼中缓缓回神,未料又闻此惊人之讯,心绪复杂至极点。
他们极欲深挖剑圣与无名之间的往昔纠葛,探寻剑圣之剑道传奇,然又觉此刻追问殊为失礼,遂只能强抑内心之好奇,神色间纠结与犹豫尽显。
有人张了张嘴,终是选择缄默;有人欲向前迈出一步,却又硬生生止住脚步。
整个场面陷入一种奇异之静谧,唯有众人沉重之呼吸声清晰可闻。
“逝者已逝,生者当勉。”
雄霸微微昂首,眸光深邃似渊,语气中蕴着几分感慨与释然之态,“剑圣求道而终,其志其行,吾等后辈当承继发扬。”
雄霸旋即转头,目光如电芒绽射,沉声道:“云儿。”
“弟子在。”
步惊云闻声而动,身形如风,瞬间趋近,神色恭敬肃穆。
其身姿挺拔若孤松傲立,眼神坚毅似磐石不移,直直望向雄霸。
“此乃剑圣之灵机,汝既修习《圣灵剑法》,此因果当由汝了断。速将其投入铸剑池以催生剑心,铸就神兵。”
雄霸面色郑重,双手捧着那散发着神秘幽光的“灵机”,缓缓递予步惊云。
步惊云面色冷然,小心接过,那“灵机”悠悠悬浮于其掌上。
他双手稳稳托着,仿若承载着万钧之重,然其目光中却毫无半分惧意。
“三十岁以下者,无论何人,皆可随吾徒前往铸剑池,能否获神兵,全凭各自机缘。”
雄霸目光如炬,扫视全场,声若洪钟,振聋发聩,“三十岁以上者,便留于此地与老夫把酒言欢,食肉作乐,多予年轻后辈些许机缘。”
雄霸话音甫落,三十岁以上之人神色各异。
有者面露不甘,心内暗自嗟叹错失良机,然慑于雄霸之威,只得强抑心中念想;有者则坦然一笑,思及自身已过争强好胜之龄,不若留此享受这片刻之闲适安然。
而三十岁以下之青年一辈,皆兴奋难抑,目中闪烁着炽热光芒,彼此交头接耳,喜不自禁,面上满溢着欢悦之情。
于是很快便分作两拨人,其一为朝气蓬勃之青年人,他们满怀憧憬,紧紧跟随着步惊云步出天下第一楼,往后山疾行而去。
步惊云行于前,步伐沉稳刚健,身后青年们紧紧相随,脚步声于楼道中回响不绝。
而余下之人则留于天下第一楼内。
“继续奏乐,继续舞!”
雄霸大手一挥,豪迈非常地道。
乐师们重新奏响欢快之曲,舞姬们再度翩翩起舞,天下第一楼内又复热闹喧嚣之景。
…………………………
步惊云双手稳托“灵机”,神色庄重而专注,身形如电,疾步在前。
其步履矫健如风,仿若稍有差池,这珍稀之“灵机”便会毁于一旦。
其后,跟随着一众青年才俊,男女皆有,浩浩荡荡,约有二三百之数。
他们皆神情紧张且满含期待,目光如炬,紧紧锁定步惊云手中那神秘之物。
未几,众人行至一山洞前。
洞口处,一列天下会帮众严阵以待,个个身姿挺立如松,神情庄重肃穆,此般阵仗,足显此地之紧要。
步惊云未有丝毫迟疑,径直踏入洞中,身后之人见状,稍作踌躇。
有人轻声低语:“此山洞幽深莫测,不知其中藏有何般玄机。”
然念及已至此地,亦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帮众们面色沉凝,未加阻拦,显是事先得了指令。
众人鱼贯而入,洞内乃一宽阔通道,蜿蜒而下,深不见底。
两侧每隔数尺便有一支火把,火光摇曳,却难照彻道路尽头。
众人渐行渐深,温度渐升。
他们步履不停,沉重之呼吸声于通道中回响。
众人衣衫皆为汗水浸湿,紧贴身躯,然此刻无暇擦拭。
不知行了多久,前方忽传呼呼之声,仿若狂风呼啸。
此刻之温度,已似酷夏之暑,众人汗如雨下,气喘吁吁。
猝然,一个拐弯过后,一巨大石窟现于眼前。
四周崖壁之上,镶嵌着粒粒明珠,光芒璀璨,耀得石窟仿若白昼。
石窟正中,乃一翻滚着炽热岩浆之池子,咕嘟咕嘟,气泡翻涌,热浪滚滚扑面而来。
池子中央,插着一柄巨大且造型奇异之宝剑,剑身散出神秘幽光。
而池子周遭环绕着一圈又一圈,不计其数之剑柄。
细瞧之下,方觉此非剑柄,乃是剑身插入土中,仅露剑柄而已。
“此想必便是那铸剑池矣。”
有人难抑惊叹,其声于空旷石窟中回荡不绝。
里面有一队光着膀子的人以及几个穿着像罩子一般衣服的人在忙碌。
看到他们的到来都把目光看着他们。
他们看到了步惊云手上捧着的“灵机”,全都躬身素立,退至一边。
步惊云谨而又慎地将“灵机”奉至剑池之畔,就在那一刹那,诡谲之事陡生。
“灵机”仿若受着某种玄之又玄的神秘伟力牵引,自行飘向那柄巨剑。
只见其幻作一道绚烂流光,刹那间便融入巨剑之中,光芒稍纵即逝,恰似夜空中一闪而过的璀璨流星。
“灵机既至,剑心正在蕴育,若欲获神兵,此刻便以尔等之鲜血滴于巨剑之上,神兵一成,有缘者自有神兵自主择主。”
一侧一位身着仿若黑色罩幕般奇异服饰的铸剑师高声喝道。
其声于石窟内悠悠回荡,携着几缕激越与期许。
步惊云毫无迟疑,将手指置于口中狠狠一咬,一缕殷红鲜血瞬间涌出。
他微微眯起双眸,手指轻轻一弹,只见一抹明艳的血珠仿若飞矢般疾射而出,精准无误地落于巨剑之上。
那血珠甫一触及巨剑,便恰似水滴归入沧海,瞬息间被吸纳得杳无踪迹。
其余众人见此,亦不再踯躅。
他们纷纷果敢上前,纵使剑池的滚滚热气迎面扑来,炙烤得他们面庞通红,却未有半分退缩之意。
众人皆紧咬牙关,咬破手指,将那饱含着希冀与渴盼的鲜血射向巨剑。
所有鲜血皆被巨剑如饥似渴地吸纳着,随着鲜血愈聚愈多,巨剑渐起微颤,那颤抖的幅度愈发增大,频率亦愈发加快。
仿若此剑拥有了鲜活的生命,正在欢快地跃动着。
终至某一临界之点,巨剑于剧烈的颤抖中,剑身上绽出无数细密如丝的裂痕,恰似大地干涸时的龟裂纹路。
自那些裂痕之中,猛然迸发出耀目白光,那光芒如此炽烈,竟令人难以直视,宛如自另一重神秘世界穿越而来的神圣辉芒。
继而,白光愈发璀璨,绚烂至极点。
于某一瞬,轰然炸裂,无数道白光仿若流星般向着周遭飞射而去。
它们以惊人之速与四周的宝剑相融,整个石窟瞬间被一片绚烂夺目的光芒所笼盖。
“剑心与剑身融合,神兵已成,有缘者拔出尔等的神兵。”
一位铸剑师兴奋得纵身跃起,其面上满溢着狂喜之色,目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毕竟能够铸就神兵,乃是多少铸剑师穷其一生的梦想,此刻梦想成真,又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虽年轻一代人数达数百之众,然此间所插宝剑何止上千,密密麻麻矗立于地,足供每人择取。
保底皆可得一剑,来此者皆未吃亏,然众人心之所向,实乃神兵。
方才巨剑炸裂之景虽震撼至极,众人亦皆亲眼目睹,然剑心究竟落于何剑之上,众人实未看清,具剑心之剑数量几何,亦无从知晓,唯能凭缘而定。
众人纷纷阖目,屏息静气,凝心去体悟那若隐若现、似有若无之奇妙触感,而后徐行于周遭,悉心寻觅属于自身之机缘。
未几,便有人面露悦色,兴奋地执起剑柄将剑拔出。
然众多之人所拔出者,仅是寻常宝剑,虽形态各异,或修长锋锐,或宽厚沉实,却无神兵之异兆。
不过,当他们握住此些宝剑时,却能明晰感知宝剑与自身之契合,仿若此剑专为其量身打造,亦算有所获。
当然,间或亦有人拔出之剑闪烁着耀目之光,剑身散出奇异之波动,强大气息弥漫开来,无疑皆表明此乃众人梦寐所求之神兵,令其主欣喜若狂,手舞足蹈。
如此情景,更使未寻得自身机缘者愈发亢奋,加快寻觅之脚步。
渐此,愈来愈多人觅得了属于自身之机缘。
有人欢笑,有人叹惋,场面热闹非凡。
其中有八人获神兵,被众人簇拥,面上满溢骄傲与满足,令周遭之人羡慕嫉妒得双目泛红。
而此刻,唯有步惊云一人依旧静立原地,未动分毫,其眉头微蹙,似仍在感受那难以捉摸之机缘。
终在某一须臾,步惊云蓦地睁开双眸,眸光如电,决然地锁定面前一柄宝剑,未有半分迟疑,伸手便将其拔出,而后便再未移步他处探寻。
此剑剑身漆黑如墨,熠熠生辉,仿若深不见底的暗夜幽渊,神秘难测,散发出令人凛然生畏之气息,似能将人的魂魄尽皆吸纳其中。
那沉暗之色泽,无时无刻不彰显着其超凡之姿与冷峻之态,令人绝不敢有丝毫轻慢之意。
其剑柄之上雕琢着细密精巧之纹路,那些纹路蜿蜒盘绕,仿若上古之神秘图腾。
许是记载着铸剑之际的神异符文,内蕴着无穷之力;又许是象征着天地间某种高深玄奥之法则,令此剑超脱俗世。
这般纹路与剑身之冷峻相互映衬,为之增添了数分精致之感,使其于冷酷之中又流露出缕缕神秘魅惑之韵。
此剑之形制异于寻常宝剑,护手上方具尖锐之端,恰似猛兽之獠牙,于战阵之中能巧妙卡制敌手之兵刃,瞬间占得先机。
剑身中段呈独特之三角构型,此般独特之设计,不但极大减轻了剑之重量,令使用者挥剑之时更为轻盈灵动,且能使使用者举剑之际视野毫无阻碍,明晰洞察战场之局势。
乃至与敌手交锋之时,对于纤细之兵械,一旦插入其独特构造之中,便会轻易折断,化作致命之陷阱。
这柄宝剑外观看似平淡无奇,甚至未曾开刃,然却令步惊云内心震颤不止。
他能够清晰地体悟到此剑与自己灵魂深处的交融共鸣,仿若其早已在此恭候他的降临。
“往后,你便称作绝世好剑!”
步惊云轻柔抚过剑身,眼中满是坚毅与钟爱,仿佛此剑正是他命中注定的生死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