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漫长的旅途,景雅三人终于抵达了陈潇的老家。此时,时间已经悄然来到了周五晚上 12 点,整个村庄都被夜色笼罩,一片静谧。
当他们走进陈潇家时,发现丧礼现场并没有太多人。除了那些正在做法事的人外,其他人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什么。陈潇默默地领着他们来到灵堂,灵堂里弥漫着淡淡的烟雾和香火味。
景雅三人依次上前,在灵台前跪拜,然后点燃了黄表纸。随着纸张的燃烧,火苗跳跃着,烟雾升腾而起。在这短暂的瞬间,景雅透过黄表纸燃烧的缝隙,瞥见了陈潇那双眼眶通红的眼睛。
他的眼睛有一层永远都抹不去的哀愁了,她想。
萧琢华在来之前就已经预订好了房间,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陈潇原本还想着让他们先吃点东西再走,毕竟大家都舟车劳顿了一番。然而,景雅担心他太过疲惫,于是便果断地表示不用吃东西了,还是先回酒店休息要紧。
陈潇见状,也不好再坚持,便爽快地说:“那好吧,我送送你们。”说罢,他迈步走向门口,经过景雅身旁时,一股轻风随之而起。这股风虽然轻柔,但其中却似乎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烧焦的糊味。
刚到酒店景雅就困的直打哈欠,萧琢华给她找好衣服催促她去洗漱。她勉强打起精神来,洗完出来累的跟插了一天秧似的,头发没吹干就昏昏沉沉睡死过去。
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时间定格了一般,毫无生机。这里没有一丝风声,甚至连光线都无法穿透这片黑暗,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层厚厚的保鲜膜紧紧地包裹着,让人感到窒息和压抑。
“景雅,景雅!你醒醒!”有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
“景雅别睡了!是宝宝啊!”
有个拳头砸在自己脸上,景雅吃痛啊了一声,随即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怎么乌漆嘛黑的?”
“是在梦里啊!”福宝从一边蹦了出来,它身上的翅膀扇着微弱的光。借着这一缕光线,景雅才得以看清四周。
她们一大一小踩在水面之上,每迈出一步,水面都会泛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但却听不到丝毫声音。周围的世界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变得异常安静。她的耳朵似乎也被塞上了棉花,外界的声音完全无法传入。
“这是什么梦?怎么黑乎乎的?”
“应该是在陈潇妈妈的梦境之中,你们三个今天不是去看了她吗?”
福宝飞在半空中,在四周看了一会儿,说:“你再找找周围有人没有,我估计萧琢华也在这这儿。”
景雅跟着福宝四处看了看,果然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高高大大,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小花!”景雅跑了过去,等跑到他眼前才发现番茄花也在这,只是刚才周围太黑了看不到人而已。
“景雅?你怎么来了?”
萧琢华紧张地看了看她,又摸摸她的手,热的,还好还好。
“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也想问啊,我们不是在酒店吗?怎么突然就到这了?”番茄花一头雾水,眼神多少带了些不安。
“没事,我们到处看看吧。”
“景雅你别走快了,我害怕!”番茄花惊恐地伸出手,试图抓住她,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感到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迅速往下跌落。
番茄花的尖叫声在空中回荡,眼看着就要跌入无底深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景雅眼疾手快地伸出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
脚下原本平静的水面开始泛起一圈圈涟漪,并且这些涟漪迅速扩散开来,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水纹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那原本平静的水面已经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海洋,仿佛是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等待着将她们吞噬。
而此时的萧琢华一手抓住一个,拼尽全力想要将她们拉上来。正在这时一个巨大的浪花猛地打过来,如同一堵水墙一般,将他们三人瞬间淹没。
窒息过后就是短暂的空白,不知是谁撕开了粘稠的天幕,一股冰凉的风钻了进来。景雅三人倒在地上不住地喘着气,身上全湿了。萧琢华一边咳嗽一边爬到景雅身边,看到景雅一切无碍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这是哪?咳咳、我们......不会死了吧?”番茄花的声音响着,带着一丝颤抖。
“应该不会,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人?”
景雅抬头指着不远处。
不远处有两个黑点,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先过去看看?”番茄花问。
“等一下,你们不觉得前面的景色很熟悉吗?”
道路两边一样的香樟树,穿着校服的学生,就连学校广播里放的歌也是熟悉的女声。这些场景在眼前逐渐放大了无数倍,景雅清晰地看到,那两个黑点,不是别人,正是陈潇的妈妈和从未露面的叔叔!
景雅心里一惊,难道这个梦境是她妈妈特意让他们三人入的?还是有什么话想说?
“那不是陈潇妈妈吗?她怎么在这?”番茄花惊恐地指着那两人。
“没事的,叔叔阿姨不会害我们,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说,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景雅一脸的冷静,真有什么事福宝不会坐视不理,但是福宝直到如今都没出现,就说明这个梦境十有八九不会有事,很大概率就是托梦。
但是为什么是托在景雅的梦里呢?
带着这个疑问,景雅左手牵着番茄花,右手牵着萧琢华,向黑点走去。
随着不远处的黑点越来越清晰,景雅眼前出现了两个互相搀扶着的中年人,女人脸上是久违的笑容,男人一脸柔情地看着她。气氛莫名其妙的开始转向温馨,有清风在为他们洗去黏腻,留下一阵清香。
“谢谢你啊景雅,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要来打扰你们。”那女人一开口,旁边的男人就笑了。
“您是刘阿姨?”
“嗯,我们要走了,想最后再看看你。”她笑的满足,“我带他给你们看看,顺便道个别。”
道别啊......
上穷碧落下黄泉,道了这个别,怕是此生不会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