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外室,那殿下是什么意思?
但凡是有关于公主的,他脑子里就只有“公主喜不喜欢他”这一桩,所有事都会汇聚到这个问题上反复纠缠。
“若是我一直赖在公主府住着,殿下会赶我走吗?”瑥羽轻轻的问出来。
“不会,你想住就一直住着,这又是哪来的奇思怪想?”楚乐仪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包裹不住。
瑥羽任她包裹着,试图把自己另一只手也放过去,让她另一只手也不闲着。
“那殿下为何要我在府外置宅子?瑥羽只不过想分担采苓的活计,也算是为您分忧。”
楚乐仪没管他的另一只手。
瑥羽正在病中,还是立了功的人,叫她怎么拒绝这份好意,又不伤他的心呢?
算了,麻烦,不如直说,免得误会。
如果连这种事都不能直说,他们还谈什么谈。
他早晚也要懂得边界。
她想了想,举了个例子,“我都没插手你的情报密网,至于那个印信,也是为了防备你在边域鞭长莫及,这边出什么乱子,我才拿的。你可以拿回去。”
“公主府里的事务,你也不要太过插手,我不舒服。”
瑥羽心里被重击了一下,脑海里反复回响公主说的话。
他垂下眼眸,“如果我把情报密网交由您掌握,您愿意更相信我一些吗?”
“这跟相不相信没关系,瑥羽……”
楚乐仪正要好好与他说道一番,定他的心,可门外传来急匆匆的敲门声。
“殿下,有要事。”是采苓的声音。
*
楚乐仪在后厢房见的威武侯府送信的侍卫,侍卫走后,她把采苓叫到跟前。
“采苓,上次你带人查到的,在威武侯庄子后山住着的那些人,都是壮年吗?有没有老弱病残?”
采苓眼睛咕噜咕噜转,说到这事,神色神秘极了。
悄悄近前,声音压的很小。
“奴婢没见到老弱病残,都是五大三粗的练家子。”说完她跑去窗户边,打开窗户伸出脑袋往外望了一圈。
确定四周没有闲杂人等,又关紧了门窗,跑回来。
她弓着腰小声贴在她耳边,“殿下,威武侯的侍卫来,可是问您这事了?奴婢一行人行踪隐蔽,绝没有被发现。”
“离开的时候奴婢腿软,是暗卫扛着奴婢用轻功离开的。暗卫轻功了得,还是星言教的防追踪术。难道是……出了岔子?”
楚乐仪歪头看向桌子上的令牌,“威武侯出了事,他庄子后山那些人,托付于我。”
“威武侯难不成要谋反?他不会是想要牵连您吧!”采苓跪地求道,“殿下万万不可答应。奴婢要伺候您一辈子的,奴婢现在这才多大,呜呜呜……殿下您可要有主张,不能心软。”
楚乐仪将她扶起来,“哭什么,我正愁没有人手呢,以威武侯的功勋地位,朝中总会有几个好友挚交,为什么他要把这些人交给我,而不是别人?”
采苓抹了眼泪,按着心口,“所以说侯爷想牵连您,不想牵连他的好友。呜呜呜呜……殿下,您怎么这么倒霉,您可是帮过侯爷的。”
楚乐仪摇摇头,“交给别人,别人没这胆子接手,说不定还会左右摇摆上报朝廷。交给我,是因为他知道我本就有私兵,他如今也把他的秘密露给我了。”
采苓一下子不哭了,“难道,侯爷把秘密送上门,是同意您的招揽的意思吗?”
楚乐仪又摇了摇头,“偏偏威武侯还让人传话,让我避着他些,免遭连累。那侍卫说,父皇下旨将侯爷关在府里闭门思过。侯爷让我保住后山那些人的命。”
她沉思片刻,有种不好的预感。
“事不宜迟。采苓,从偏门出去,让暗卫保护你走一趟庄子,这令牌给星言,让星言带着所有人,撤走。”
采苓本想劝说,可是看着公主不容置疑的样子,把话憋了回去。
她将令牌裹在自己的手帕里,牢牢的揣起来,“是,殿下。”
楚乐仪叮嘱,“行踪要隐蔽,办完事不要回公主府,依然回这里。”
傍晚,公主府的传信侍卫急匆匆赶来,她正在后厢房写信给招祁山的负责人,部署藏人的位置。
“殿下,威武侯因谋逆罪,全家被刑部押入狱。”
楚乐仪一惊,将他叫起身,“详细说来!”
那侍卫起身,“回禀殿下,威武侯府一日接三道圣旨,第一道斥责威武侯装病不见圣上,令其在府中闭门思过。”
“第二道斥责威武侯父子采买毒粮,中饱私囊,欲毒害士兵。削爵抄家。”
“第三道斥责威武侯阵前无视传令官,藐视君上,意图谋逆。全家关押待审。”
楚乐仪听过瑥羽所说的一路见闻,猛然听到“毒粮”两个字,凛声问道,“把毒粮的事说清楚。”
侍卫肃然答道,“属下来时收集的信息,是宰相大人呈报,明桦县县令的上书,言称晏公子伙同筹粮领头之人,将好的粮食换成了毒粮,给将士吃。”
“而商人筹集的好粮食,被晏公子和筹粮领头之人私下卖了。”
果然是明桦县那次。
楚乐仪让侍卫再去探查威武侯和朝堂的消息。
天色已经是傍晚,采苓还没有回来。
威武侯是在清晨第一道旨意下了以后传来的信,午后她收到信,派出采苓去庄子上撤人。
晌午第二道旨意到侯府言明要抄家,若是官兵同时出动,去抄威武侯的产业庄子,则十分凶险。
好在却山寺离那庄子更近,采苓一行人腿脚若是快,是能赶得及的。
收到信时她只觉得不妙,没想到竟然这么迅速的一日三旨。
与此同时,前厢房。
瑥羽收到了小堂送来的信。
他看完后沉声吩咐送药的小厮,“请公主来,就说我又发烧了。”
转头看向小堂,“一会你恩人来了,你先避开,若是有吩咐,会叫你。”
小堂眼睛亮了亮,“阿羽哥哥,我我我……我还不会见礼呢。”
“去找人学去。”
“哎,这就去。”小堂一溜烟跑到门外,逮住一个小厮拜师。
正学着呢,就听见院子里说,公主到了。
小堂垂下头,弓着身子,等了一会不见人。
刚抬头,就见着一位明艳的女子款步走来。
他在羽华堂帮忙,对衣裳的料子已经了如指掌。
她穿的锦缎叫鸢尾蓝,像是把破晓时分天边最绮丽的一抹霞光裁下,融入了锦缎之中。
那气派,正是话本里所说的公主的气派:云鬓花颜金步摇,目若秋水映春潮。
与第一次见到恩人时的清简样子相比,像是两个人。
不过气势倒是如出一辙,叫人莫名的感觉坚定。
小堂的衣袖被一旁的小厮拽了拽,他才惊觉自己失了礼。
连忙低下头,跟着一起见礼,只看见公主的裙摆经过眼前。
那裙摆忽地在他面前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