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军阵前,受降事宜已然谈妥,双方言语交锋间,局势尘埃落定。
恰在此时,曹有德率领部众归来,却惊见大军竟已开始有序往外撤军。
他满心无奈,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队伍,深知此刻别无他法,只能暂且将自己的军队安置在城外,默默等候下一步指令。
另一边,定州军不敢有丝毫耽搁,即刻选派快骑,快马加鞭朝着晋阳飞驰而去,怀里揣着马邑城王世雄呈递的降表。
马蹄扬起一路尘土,沿途几乎没有停下来。
洪奎本以为这场战事至少要持续三五天,自己都还未来得及做好出兵的周全准备,谁料这降表竟如天外飞石般突然送到眼前。
他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紧紧盯着手中的降表,仿佛生怕它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心中暗自思忖:有了这降表,便意味着王家势力已然大不如前,江河日下。而且他们麾下的军队,日后自己便能独揽掌控。
想到此处,洪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脸上不禁缓缓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为了尽快接手马邑,刚刚赶到晋阳的杜子清,一刻都未停歇,即刻率领军队,马不停蹄地朝着马邑进发。
杜子清一抵达马邑,当务之急便是径直前往王世雄处,而对定州大军,似乎他们不存在一样,全然弃之不顾。
马邑城,王世雄的府邸中,
杜子清神态悠然,稳稳端坐在中堂主位之上,周身散发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王世雄满脸恭谨,侧身站在一旁,身子微微弓着,姿态极为谦卑,语气中满是恳切:
“杜将军呐,我王世雄心里清楚,自己怕是罪孽深重。请你念在我为了并州兢兢业业、呕心沥血,整整二十年的份上!
还恳请将军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网开一面呐,千万别把罪责牵连到我的家人身上啊,他们实在是无辜的呀。”
杜子清神色淡然,微微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桌上茶盏的盖子,看似心不在焉,语调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大人,我此次前来,领的是接手马邑的差事,可没接到圣上旨意来治你的罪。要说你犯下的错,也就是石洲那件事处理得不太妥当,倒还不至于到死罪的地步!”
王世雄听闻这话,心中猛地一紧,紧接着又暗自思忖,看来这事儿或许还有转机,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见王世雄沉默着不说话,杜子清接着说道:“你们王家对洪大人怀有不满,这可就做得不地道了。
如今洪大人身为并州刺史,你们本就该全力配合他的工作,又何苦这般故意刁难他呢?”
这话一出,王世雄顿时心中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当下他们的情况,似乎仅仅只是犯错,并非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如此看来,要是运作得当,说不定真能摆脱眼前这窘迫万分的困境。只是,他实在不清楚,其中所需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王世雄微微朝杜子清身旁凑近了些,刻意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杜大人呐,咱们共事这么多年了,您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我透个底吧,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杜子清听到这话,缓缓将按住茶盏的手抬起,动作优雅地拿起茶杯,
他轻轻揭开盖子,伸出手指轻轻拨弄着上面漂浮的茶叶,随后缓缓地小口呷了一口茶水,这才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盏。
他微微皱眉,将嘴里残留的茶叶吐出,接着轻轻掸了掸身上那本就洁净得一尘不染的盔甲,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说道:
“马邑的城墙怎么破败成这副模样了?难道说,你们王家的炮火,竟然还比不上定州军的吗?”
这突如其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瞬间让王世雄愣住了,仿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杜子清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先是愣了愣神,随即赶忙答道:
“杜大人,不瞒您说,定州军的火炮那威力,实在是厉害得超乎想象啊。我方这边一炮都还没来得及发,城头就已经被他们轰得千疮百孔了。
为了不让城中百姓遭受战火的荼毒,实在是无奈之下,我们才匆匆呈递了降表啊。”
听到王世雄的这番解释,杜子清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仿佛藏着什么深意:
“你们选择投降,这就对了嘛。放心,我自会将王大人您的诚意,如实上报给朝廷。”
这话让王世雄听得一头雾水,满心都是莫名其妙的感觉,心里更是懵得厉害,完全搞不清楚杜子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即便满心疑惑,王世雄还是十分配合杜子清,为他毫无阻碍地顺利接收了马邑。
然而,他并未让定州军撤离,而是以整顿马邑军队为由,不动声色地分割了部分马邑军队。
在这一系列的人事变动中,曹有德此次被杜子清直接提拔为马邑郡守,苏丁山则获任大将军,
曹达旺也回到了原先郡丞的职位。
而王世雄,则被召回晋阳,前往匠作监任职,专门负责并州火炮的制作。
定州军在马邑驻扎的这一个月里,王世雄一方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将士们,丝毫没有亏待他们。
直至退军之时,定州军将士们也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之处。
不过,在杜子清的桌案之上,赫然摆放着几枚迫击炮的炮弹。
杜子清面色凝重,沉声对着身旁的侍从说道:
“去,拿五颗炮弹送到晋阳匠作监,告知他们,务必破解其中奥秘,看看为何他们的炮弹与我们的截然不同。”
“是!”
侍从简洁有力地应承一声,小心翼翼地拿起炮弹,转身快步离去。
晋阳匠作监内,
工匠们神情专注且小心翼翼地将收到的炮弹拆开,把火药、引信等部件一一整齐摆列在木质托盘之中。
只见炮弹底部有个带着黑色短管的铜帽小纸筒,显然里面装填着火药,
然而,他们却怎么也琢磨不透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工匠们开始仔细称量火药,精心解剖引信,甚至将铜帽里面的物件也拆分出来,凑到眼前仔细观察。
更有甚者,有工匠竟将这东西放在嘴里轻轻品尝,试图通过这种奇特的方式,解开其中深藏的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