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熙纤细的食指轻轻撬开胥子泽紧闭的牙关,晶莹剔透的空间井水顺着她颤抖的指尖滑入胥子泽干裂的唇间。她能感觉到他冰凉的舌尖无意识地卷过她的指腹,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井水每一滴都带着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却也只能暂时吊住他如风中残烛般的生命。
时间在潮湿的岩壁上凝结成水珠,又缓缓滴落在血泊中,发出令人心悸的"滴答"声。景春熙跪坐在血水里,浅灰色的色衣服早已浸透成暗红色。
她死死盯着胥子泽腹部那道狰狞的伤口——像张开的鱼鳃般外翻着,隐约能看到泛青的肠子随着微弱的呼吸蠕动。鲜血仍在汩汩涌出,她攥着从衣襟撕下的布条,可刚按上去就被温热的血液浸透,指缝间黏腻的触感让她胃部痉挛。
"要是...要是实在不行..."
洞外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那声音极轻,像毒蛇游过落叶,却让景春熙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听见靴子碾压碎石的摩擦声,还有金属兵器碰撞的轻响——这不是救援,那些索命的阎罗已经嗅着血腥味找来了!
绝望像潮水般漫上心头,她突然发狠般闭上眼睛。当再度睁眼时,意识已沉入那片虚无的空间。药房的檀木架依旧整齐排列,两盏青玉瓶的百毒灵静静立在最前端,瓶身上朱砂写的"一日一丸"刺得她眼睛生疼。
景春熙的虚影在药架间疯狂穿梭,素手扫过无数瓷瓶:"止血散呢金疮膏呢"她的指尖穿透那些虚影,最终狠狠撞在尽头的白墙上。
"砰!"
剧烈的震荡让她眼前发黑。待视野恢复时,原本空荡荡的墙面前竟凭空浮现一座水晶宫般的透明小屋。屋内雪亮的光芒刺得她流泪——纯白的床榻上铺着软软的白色被褥。银制的器械在不知名的光源下闪烁寒光。更诡异的是墙上突然浮现的朱砂字迹,如血般鲜红的"置换无菌手术室十万两银子"一闪即逝。
洞外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景春熙:“置换!”再多的银子有什么用只要能救孝康哥哥的命,什么都值得。
“血渍到这儿就断了...”
“把藤蔓砍开看看!”
粗粝的男声伴着刀剑出鞘的铮鸣传来。景春熙再顾不得许多,扑向血泊中的胥子泽。他玄色劲装早已被血浸透,冰冷的躯体沉重得像块石头。当她搂住他腰腹的瞬间,黏稠的血浆从指缝溢出,温热的液体让她想起那年元宵节捏碎的芝麻汤圆。
“进!”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天旋地转间,浓重的血腥气突然被某种清洌的味道取代。景春熙踉跄着跪倒在雪白的地面上,怀中的胥子泽竟凭空悬浮起来,缓缓落在那张散发着白色冷光的床榻上。
更令她毛骨悚然的是,他身上的血衣如烟尘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蓝白条纹的奇怪衣衫——那布料薄得能看见他胸膛微弱的起伏,却洁净得不染纤尘。
她低头看向自己,原本血迹斑斑的衣裙已被雪白大褂笼罩。大褂的袖口收得极紧,腰间束着奇特的系带。里衣不知何时变成了蓝绿色的两件套,那颜色像是雨后的孔雀翎毛,在刺眼的白光下泛着微妙的光泽。
最不可思议的是,她贴身佩戴的羊脂玉佩竟完好无损地悬在颈间,温润的玉色与周遭冰冷的器械形成诡异对比。
"叮!"
清脆的机械音惊得她浑身一颤。半空中突然浮现一行浮动的墨字,每个笔画都像被无形的手书写般逐渐成型:“手术时间到,请按视频提示操作救人”。那字迹停留三息后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叮——"
第二声提示音响起时,整面透明墙壁突然泛起水波般的纹路。景春熙惊恐地看见墙上浮现出个漆黑的方框,框内渐渐亮起的画面让她险些惊叫出声——那里面的房间与此刻所处之地一模一样!连胥子泽躺卧的姿势都分毫不差,唯一不同的是画面中的他胸口竟没有起伏。
"胥子泽!"她扑到床前,颤抖的指尖悬在他鼻端。当感受到那丝微弱的气息拂过皮肤时,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再抬头时,黑框中的景象已变成一双悬浮的白色手掌。那手套白得刺目,正从空中悬浮的托盘里取出枚银光闪闪的弯针。针尾穿着近乎透明的细线,在虚幻的光源下泛着蛛丝般的微光。
画面中的手开始动作了。戴着白手套的指尖精准地捏起伤口边缘的皮肉,弯针以难以想象的角度穿入。景春熙看得分明,那针脚细密得如同绣娘最精巧的女红,每一针都恰好避开蠕动的内脏。更神奇的是,每当画面中的手完成一个步骤,她手边就会凭空出现相应的器械——此刻正有把镊子缓缓凝结成形,金属表面还冒着丝丝寒气。
洞外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隐约夹杂着怒吼:"这藤蔓有古怪!"景春熙抹了把脸,血迹与泪水在雪白的大褂上留下淡红的指印。她深吸一口气,向虚空中那枚逐渐成形的银针伸出了手...
“孝康哥哥,熙儿来救你。”景春熙的心神无比坚定,手也不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