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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疾驰,不多时便抵达了顺平县。
按照事先的计划,王安虎拨通了吴青峰的电话,约他出来见面。
“他出来了。”
王安虎小声说道,眼睛紧紧盯着公安局的大门。
吴青峰,现年三十六岁,是顺平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一名侦查员。
此刻,他从公安局里走出来,眼神迷茫地四处张望着,并未看到王安虎的身影,也没瞧见他的车子。
最近,他正被一些烦心事困扰,心情烦闷不已,正想着找个老友喝喝酒、诉诉苦。
他和王安虎性情相投,又是同乡,所以接到电话便毫不犹豫地出来了。
“这呢!”
王安虎推开车门,快步走下去,满脸笑意地朝吴青峰招手。
“你车呢?这是谁的车啊?”
吴青峰满脸疑惑地走过来,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车牌时,心中猛地一震,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是县委的车,王安虎怎么会从这辆车上下来呢?
“上车吧。”王安虎神色略显紧张,但仍故作镇定地说道。
“老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青峰停下脚步,满脸狐疑地问道。
“别问了,老哥我怎么会害你呢?上车再说。”
王安虎走上前,从后面轻轻推了推吴青峰,吴青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弯腰上了车。
“程.....程书记好,高主任好。”
吴青峰一上车,便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此时,程铭恰好扭过头来,吴青峰自然是认得他的,而且对程铭心怀敬佩之情。
尤其是程铭为副局长祁同伟平反一事,让他深深觉得程铭是一位公正无私、敢于担当的好领导。
在他看来,换做其他领导,面对这种情况,大概率是不会为祁同伟主持公道的。
程铭见状,微笑着轻声说道:
“别紧张,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放松些。”
这时,王安虎也上了车,关好车门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程书记,要不咱们找个吃饭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聊?这样也方便说话。”
“不必了,就在这儿吧。”
程铭摆了摆手,眼神坚定而专注。
此刻,他满心焦急地只想尽快知晓真相,至于谈话的地点,在他眼中根本无关紧要。
关键在于能否有人鼓起勇气,将实情一一道来。
程铭的神情专注而执着,对他来说,当下的首要之事便是探寻真相,至于身处何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唯有找到敢于直言不讳的人,才能让真相浮出水面。
王安虎率先打破了车内凝重的寂静,神色关切且诚恳地开口说道:
“吴青峰啊,跟你交个实底吧。
程书记对王江涛那个所谓的施暴杀人案十分重视,想要深入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就是上次咱俩喝酒时,你无意中提到这案子有些不对劲的那件事,还记得吧?”
吴青峰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安,他慌乱地摆了摆手,急忙说道:
“哎呀,上次喝得太多了,我真的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吴青峰,你可不能这样啊!”
王安虎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吴青峰,
“当时你明明说这案子有问题,现在怎么不敢承认了?
你别怕,程书记就在这儿,他是公正严明、一心为民的好领导,一定会为你撑腰的。
要是你真的掌握了什么关键信息,就大胆地说出来,不要有任何顾虑。”
王安虎微微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丝悲戚之色,接着说道:
“你想想看,如果王江涛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他死得也太惨了,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他的父母得多痛心啊,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本想着能享享清福,却遭遇这样的晴天霹雳,后半辈子可怎么过啊?
这一家人实在是太可怜了。”
王安虎说完,轻轻地叹了口气,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地观察着吴青峰的反应。
他和吴青峰平日里关系不错,深知吴青峰虽然在县公安局里一直郁郁不得志。
但内心却有着一股强烈的正义感,只是平时没有机会施展,心中满是郁闷和憋屈,所以才常常找他喝酒,倾诉心中的烦恼。
吴青峰听到这些话,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陷入了激烈的挣扎之中。
他和王江涛是旧相识,这个案子就像一场噩梦,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寝食难安,备受折磨。
“吴青峰,快说吧!”
王安虎见吴青峰还是犹豫不决,心中更加着急,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大声催促道,
“人这一辈子也就几十年的光景,咱们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有什么好怕的!
难道你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可能被冤枉的人含冤而死,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吗?”
吴青峰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说道:
“罢了,罢了,今天我就把心一横,豁出去了!
程书记,王所长,那我就把我所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你们吧。
那天我们接到报案后,队长立刻带着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现场。
一进去,就看到那个女孩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出事的地方是她租的房子,女孩赤身裸体,眼睛瞪得大大的,那模样,一看就是死不瞑目啊,实在是太惨了。
我们马上展开了走访调查,附近的租户都指认出了王江涛,说他经常和女孩一起出入,案发当天也有人亲眼看到他和女孩一起回到了出租屋。
而且最近这段时间,周围的邻居还听到他们两个人吵架,吵得很凶。
从现场勘查的情况来看,所有的证据几乎都确凿无疑地指向了王江涛。
后来,从女死者体内提取的精液经过技术比对,也确认就是他的,这完全符合一起因冲动而引发的侵犯杀人案的现场特征,最终也证实女孩是窒息死亡。
但是……”
吴青峰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又有些顾虑。
程铭神情专注地聆听着,不放过吴青峰话语中的任何蛛丝马迹,试图从这些看似平常却可能暗藏玄机的案发现场细节里,精准地找出案件的破绽与疑点。
“拣关键的说。”
“好的,程书记。”
吴青峰心领神会,赶忙点头回应,
“我们迅速行动,很快就将王江涛抓获。当时他身上有酒气,在询问过程中,他承认与女孩发生过亲密关系,但态度坚决地否认杀害了女孩,情绪显得很激动。”
“那后来是怎么判定他有罪的呢?”
程铭身子微微前倾,追问道,深邃的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探究。
吴青峰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说道:
“这个案子后续是由队长带领其他同事负责审讯的,我没有直接参与,所以具体的审讯情况我不太清楚。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王江涛就承认了杀人的罪行。
据说是因为感情纠纷,因爱生恨,当天喝了酒,在冲动的驱使下强行与女孩发生关系,过程中女孩大声呼救。
他便下意识地掐住女孩的脖子,等他发泄完情绪后就离开了现场,而且声称当时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已经将女孩杀害。”
“这不对劲啊。”
王安虎听完,不禁皱起眉头,脸上写满了困惑,
“按照你所描述的情况,这充其量只能算是过失致人死亡。
从法律量刑的角度来讲,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直接判处死刑吧?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呢?”
“这件事当时在咱们县里引起了轩然大波,造成的社会影响极其恶劣,毕竟死者是县小学的教师,民众的关注度和情绪都很高。
或许是综合考虑了这些因素,最终法院判处了王江涛死刑。”吴青峰轻声叹了口气,解释道。
程铭对刑罚的具体细则和量刑标准的了解,确实不像王安虎和吴青峰这两位长期在公安系统工作的人那样专业和深入。
在他的认知里,杀人偿命似乎是一种朴素的正义观念。
如果真的是王江涛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罪行,判处死刑从某种程度上也符合大众对公平和正义的基本理解。
这既是给死者及其家属一个应有的交代,也是对罪恶行径的有力惩处,以儆效尤。
“你说了这么多,可关键的问题到底在哪里呢?所谓的猫腻究竟是什么?”
王安虎本就是个急性子,此时听吴青峰说了半天,却始终没有触及到核心问题,心中的焦急愈发难以抑制,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问道。
吴青峰抬起头,看了一眼王安虎,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和不安,似乎在纠结是否要说出接下来的话。
短暂的停顿后,他缓缓开口道:
“在我们对案发现场进行调查取证的过程中,有一位租户向我们提供了一条非常关键的线索。
他说,当时看到有一个人神色慌张地从楼上急匆匆地跑下来,而他正好在上楼,两人撞了个正着。
据他描述,那个人看起来很惊恐,行为举止十分可疑。
而且,他还认出那个人是县三小的副校长邱毅勇。”
吴青峰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关键信息吐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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