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巾上的血渍便是对许汉这句话最好的佐证——用以卷裹那支箭的布巾本身是干的,若非新血,根本不会在上边沾染痕渍。
这边许汉又再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箭看了一会儿,方才缓缓道:“这东西与其说是暗器,倒还不如说是某人日常傍身的武器,”说着一指云泽正拿在手里的那柄匕首,“就像你这匕首。”
云泽点头道:“我亦觉着将此视作暗器不免牵强,只是这一支外层还裹了东西,若说是从何种装置发射出来的,似乎也不合理。”
许汉点点头:“你且将外边的牛皮揭下,待我描了图样,方便打听。”说着便起身转向里屋去取纸笔。
而云泽却是走出屋外,自外边树上掰来一截粗细合适的树枝,而后一手拿树枝挑绳,另一只手拿着匕首,将绑着牛皮的绳一点点切断。
绳断,牛皮松动,云泽却依旧谨慎地拿着匕首来回滚动箭身,终使牛皮完全平展。
被包裹在里边的箭身至此彻底显露出来。
此时,取了纸笔重新走出来的许汉却在看见箭身的第一眼便不自觉“咦”了一声,更是弯了下腰,凑得更近来瞧。
云泽见状出言劝道:“这东西来历不明,尚不知是否被淬了毒,还是小心为上。”
许汉闻言欣慰一笑:“放心。”说着一边铺开纸张,一边提笔,接着道,“既要描图,总要看得仔细些。”
然而,随着许汉将描画好的图样递来,云泽却在细看之下也同样忍不住“咦”出声来。
许汉眼睛看着箭,嘴上却是在问:“可是觉着熟悉?”
云泽反复摩挲着纸上的图样,好一会儿才再说道:“这箭身上的纹饰,我怎觉着该是在哪里见过了的,只这一时,竟不能想起。”
“咱们马队此番北行,其中两处派人取道捷径,可还记得?”
听许汉这一提醒,云泽顿时恍然大悟。
但,随着这一反应过来,就像塘底淤泥被搅动翻滚,一瞬间又有关于各种各样事情的记忆也同时涌现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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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家马队的北地行程是每两年一趟。
年前家里就接到书信,获知北地去岁收成颇丰,由老夫人拍板,在今年既定的三月采买行程里,又额外多给加了十天。
远途大队,除去制定路线安排人员,所需车、马、粮草、箱箧等等数量,远非其他路线可比,今年看似多了十天,但单子上要送达及收购的货物,无论品种及数量,却也同样比之以前要多出大半。
而北地天气又是周知的不稳定,尤其一过六月,越往后,越发不可预估,屡屡有那晨间天晴午后狂风暴雨的两极差别,甚或还有今日天晴明早突降暴雪的。
远途收货,比起延迟归期,更怕的是货物毁损,何况上官家的马队就曾在北地天气上吃过亏,故而这次出发前就多安排了一个小队,届时有几处轻省的货物,会由他们取道捷径前往收齐,再行回归大队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