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0 章 当人偶娃娃成了万人迷(18)
生无冥虽不要脸,也不像他这样自卖自夸,还要端着一副如竹君子的好皮相来博她欢喜。
岁妤大概是能确认,如果这几个任务者都是生无冥他们三人的分身,又或是分属他们的某一部分,雪见霜绝不可能是遂溪和生无冥的分属。
也只有扶余,才能化出这等不要脸的东西。
“哈哈......”一阵低沉的笑在耳畔响起,岁妤眉眼微动,便觉肩上架了份轻微的重量。
“岁岁对我的评价倒是意外地不错。”遂溪的神魂从背后裹上来,将脑袋搁在她肩上,细细端详她的神情。
她的那些自言自语竟然被不要脸的人给听了去。
对某些人突然发疯过后性格变动这一现象,岁妤早已见怪不怪。
毕竟在生无冥身上见识多了去了。
现在只是换了个人来承载这个事实而已,她的接受度很高。
“我现在倒是觉得,也许我的判断有失偏颇。”
柔柔的语调,说出的话却带点尖锐的攻击性。
她也不问其他那两个人去哪儿了,左右不过是被遂溪支开。
既然被发现逃跑、还被追上了,岁妤自然也不需要再演成其他的样貌。
她本来性子就随了生无冥他们的,喜怒无常、变化多端。
一开始装出来的柔弱不再,那张小脸上褪去惯常笑意后,留下的便是能顷刻间乱人心神的冰冷。
雪见霜动作停下,看向独自一人站在那儿、不一会儿便变了神情的岁妤。
“是有谁来了吗?”
岁妤眉尾一挑,余光看向殷红唇瓣近乎凑到她侧脸边上的遂溪,朝另一边偏了偏,“没有。”
“我自言自语罢了。”
她又不是傻子,要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遂溪不主动显露身形,雪见霜不知道更好。
也好过她又要周旋在他们二人之间,分身乏术。
只是......既然罗盘的主人回来了,自然也不需要再继续修缮。
“罗盘好像好了,还给我吧。”岁妤伸出手,掌心朝上,眉眼弯弯。
雪见霜在她面前本能般勾起的唇角缓缓落下,眸光碎过片刻后又被自觉缝补好,眉宇间满是温沉的柔和。
“岁岁是要找扶余吗?我知道他在哪儿,不如......我领你去。”
雪见霜目光定定看向她的身后,神情却是无辜,“不需要这个罗盘也可以。”
岁妤装作听不懂他话中的机锋,摇头道:“不用,我自己去找便好,我们好像也才第二次见面。”
言下之意,她们不熟。
雪见霜清冽的眉眼低垂下去,连带从肩上滑落的那几缕白发都透着可怜,“或许,有句话叫一见如故。”
“那也是单方面的。”岁妤夺过罗盘就往前走,不想再听他啰嗦。
走出两步,她回头,便是那人意料之中的不要脸面,赖着跟在她身后三丈远的地方。
也不知离这些距离有何意义。
不过遂溪的存在太过明显,有个能时不时转移注意力的人在,也挺好。
“岁岁喜欢他?”耳畔似有若无的气息喷洒,痒得岁妤往另一边偏了偏脑袋。
下一秒,那股气息就好像被刺激到,几乎化为实质包上来,将她的耳垂严实地裹住。
湿热,因为情绪波动的剧烈,舌下温度较之往常还要更高。
岁妤感受过,也更清晰地觉察出其中的区别。
她指尖没忍住拨弄了下自己的耳垂,便也轻飘飘像抚过什么柔软的触感般,在下一秒被叼住。
濡湿的温热蔓延,岁妤暗自咬了咬牙,表面还要维持淡然的模样,“我喜欢一开始见到的遂溪。”
在那触感倏尔停下的间隙,神色极为淡定地补充道:“克制、温润,还纯情,一逗就脸红,我最喜欢了。”
遂溪眸色渐深,在女孩说着这话时,也逐渐染上胭脂的小脸上定住。
唇角无意识便上扬,那双眼睛里满是笑意。
岁妤说完那句话,果然在瞬间感觉到原本遂溪的欢欣愉悦。
只是这点反应太过浅显,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时,便骤然听到男人略带羞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也最喜欢岁岁,喜欢岁岁笑,生气撒娇骂人都喜欢......”
岁妤蓦然咳出声,一口气乱了竟止不住轻咳,又听他声音里已经带了点阴森的柔情,“我和别的男人都不一样,最喜欢岁岁骂我的时候。”
“真骂假骂都无所谓,最好是气到打我几下出气才好。”
“岁岁喜欢我什么样子,装一辈子我也无所谓,只要你不会离开,只要把你一直绑在我身边,你说,好不好?”
最后一句话,让岁妤近乎以为是生无冥在这儿,眉眼下压、威慑性极强地将那些逼迫说得近似情话。
她的脸色几乎是瞬间便苍白下来。
身后察觉到她不对劲的雪见霜跟上来,大手扶着她小臂稳稳托住她身子,“你怎么了?”
该死,但凡近距离接触,涉及女孩的事情一概被乱了磁场,什么都算不出来。
现在,他只大概知道女孩身边似乎还有个气息极为熟悉的家伙凑上去,但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
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岁妤几乎是在他身形靠近的瞬间,就反手握住他同时递过来的另一只手。
“低头。”
急声的命令让雪见霜愣住片刻,反应过来之后听话地俯首。
只是在下一瞬,他的眼前,便蓦然凑近一张芙蓉面。
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迫不及待撬开他唇齿的柔嫩......
她在吻他?
雪见霜瞳孔骤然紧缩,尚未反应过来之时,舌尖便又是一阵刺痛。
血腥味顷刻弥漫在唇齿之间,他心神微动,便反应过来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流失。
纵使察觉到了,他还是软了眉眼,自己更用力地咬破舌尖,让血流得更畅快点。
不知道女孩要血有什么用,但总是有用的。
多给少给,还不如全给。
“唔......”岁妤差点被流淌得汹涌的血液呛到,便被掐着后颈稍稍抬高些脸。
紧接着,男人便自觉单膝下跪主动置于下位,也让岁妤吸血的动作更舒服快速。
岁妤低垂的眼睫遮住眸底的情绪,落在遂溪眼中,便是他们二人突然之间耳鬓厮磨的场景。
怒火愈发高涨,被压抑的情绪激昂,理智更是在冲垮的边缘。
不稳定的魂体连凝聚身形都做不到,岁妤背后覆着的那点温暖似有若无,下一瞬就能消失。
连她手腕间缠绕着的枝条,叶片都簌簌落下。
有些竟隐隐有干枯的架势。
岁妤在瞧见这一点时,咬着雪见霜舌尖的动作更失了轻重,血腥味源源不断流入她腹中。
在雪见霜脸色惨败到临界点时,她才果断松开这个满是血腥的吻。
二人分开的瞬间,一道墨绿近黑色的雾气就朝着雪见霜射去。
岁妤抬手挡住,将那股气体抓在自己手心里,身形隐隐也有朝着虚幻变动的趋势。
遂溪眉心正中间一道黑色痕迹,脖颈上裂痕更是显眼,“你为了他,挡我?”
他现在连最基本的理智都没有。
没心思去想为什么岁妤突然就要和雪见霜缠吻,更没心思去安抚按捺自己身体里另外那道担心着急到跳脚的魂格。
他的眼里,只看见、只记得岁妤在他面前,亲了别的男人。
在他示爱和表忠心的下一刻。
哪怕是魂体,岁妤都能看出来他急速起伏的胸膛,以及脸上堪称杀人的恐怖神情。
岁妤等的就是这会儿。
手心里攥着的那股墨绿色气息几乎镶嵌进肉里,带得她也临界于人类和魂体之间。
正好,可以真切触碰到遂溪没有实体存在的身体。
抬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岁妤踮脚,“你低下来点儿。”
遂溪一怔,须臾间便俯身凑近,漆黑的眉眼满是隐秘欣喜。
他以为,自己也是要受到岁妤方才那样的对待了。
那便暂时先不杀人了,岁岁不喜欢。
刚才看见的所有一切,他都可以把自己变成个傻子、瞎子。
权当没看见没发现罢了。
只要假装没看见没发现,岁岁亲他就好了。
嘴角勾起的弧度停顿在女孩攀着他肩膀落在他后心的动作上,脸上的整片表情都近乎被凝固住。
后心的要害处,一股独属于女孩的气息不断涌入。
—那是......她的血?
不论是何时何地,遂溪都不愿闻见这样的味道的。
只是在此时,女孩宁愿做出要吻他的样子凑上前,只是因为要唤醒他身体里另一个魂格?
他......是要被驱逐的存在。
这个认知,几乎让遂溪眼底炙热的危险愈演愈浓,竟是不惜自伤,也要将那个被女孩血的味道勾出来的魂格击碎。
岁妤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眸光微闪,瞬间便反应过来,倾身朝他凑过去。
仰面含住他的唇瓣,蜻蜓点水般地吻了吻。
而后,在遂溪猛地反应过来要追上前的动作中,松开了手心里一直紧紧攥着的那道墨绿色气体。
眼神恢复清明的遂溪扑了个空,反应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还有些没加载过来。
大约过了五六秒钟,等他回想起被侵染的那个他做了些什么时,脸上霎时变得通红。
连带那张石膏惨白的脸上,都显露出几分血色。
看起来多了几分活人气息。
“你......我、我......岁岁对不起,我......”语无伦次的第一时间,遂溪是想道歉的。
只是那话还没说出口,便看到岁妤朝他晃了晃手腕。
腕间缠绕的那尾枝条尤其青嫩,攀在柔弱无骨的雪白肤肉之间,雪顶染青,浸透着柔柔雨雾般朦胧的美。
“我最喜欢的遂溪回来了,对吗?”
轰——
遂溪的心跳剧烈崩塌,他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那块儿,一点一点,在迸发出更滚烫的血液。
岁岁说......他是她最喜欢的遂溪。
原来,他是她最喜欢的。
唇角的笑扩大,几乎刺痛了地上躺着的工具人双眼,只让他恨不得眼瞎了看不见一切才好。
方才主动送上去全给的雪见霜才发觉,自己竟这么小心眼。
嫉妒心重到起了杀意。
“阿弥陀佛,戒贪、戒嗔、戒痴,不要妄动杀念。”
站在另一侧拐角处刚好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的谢未手搭在唐怒佛肩上,恨不得指甲攥进肉里。
刚才说的那话,也不知道是劝慰唐怒佛不要轻举妄动,还是逼着自己不乱来。
他们一开始追出去不过百来里,唐怒佛就察觉到不对劲,心莲的波动传递得太过平稳顺畅,且一直没变动过位置。
还是谢未从他们二人身后都拈出来一片老叶,才惊觉被耍了。
干脆利落打道回府,用道具作弊朝正确方向追了过来,谁成想恰好还见到了刚才的全程。
从一开始怕误入焦灼场面坏了岁岁正事,到后来看见岁妤谁都留情的刺痛,谢未和唐怒佛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要作何反应,才是应该的。
平心而论,岁妤拥有独立自主的意识,他们充其量不过是两个被拉扯进事件旋涡里的过路人。
好像连吃醋都无法光明正大拥有个所谓的名分。
这酸涩的苦楚,对于纵横副本这么多年,加上副本还未出现之时就身处高位的谢未和唐怒佛来说,简直算得上是新奇。
除了站在一旁就这么看着,他们......好像并无他法。
尤其是谢未。
唐怒佛好歹还能说占了个强吻过女孩的名头,可以不要脸地上前求补偿。
当然,这个补偿是唐怒佛来的。
而他......好像就只能算个不要脸的。
黑色短发被风微微吹拂,露出极具少年气的明烈眉眼,垂头丧气的模样都显得格外养眼。
身旁站着的那个火红色身影,也是如出一辙的热烈灿烂。
只是现在这份灿烂,在他眼底弥漫出无力,朝她看过来时,被削减掉大半。
岁妤轻叹口气,只觉自己最近这段时间运气实在不好。
还没做些什么丧良心的事情,一个两个的冤家便都找上门来。
实在是......须得求神拜佛才能治治根本了。
视线转个方向,出乎意料、又是意料之中地,看见了另外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