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南送出去的礼物加在一起也不到一万两银子，却买通了这么多可以影响朝局的官员，实在是有点出人意料。
若非周宁碰巧掺和进此事，又有客印月和魏忠贤这两位大靠山从旁帮衬，联朝抗金的方略肯定会胎死腹中，那收复辽东的难度不知道还会增加多少倍。
故而说大明朝死于自己人之手，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可柳太南之所以能花小钱办大事，不正是因为其找准了大明政坛上的利益共同体吗？
虽然他们的行为动机不一样，但追求的结果却惊人的一致，合作成本自然也就降下来了。
当然，如果现在镇守辽东的主帅不是熊廷弼，而是东林党的人，相信柳太南就算再多花十倍代价也未必能买通这些官员，毕竟金钱在权力面前不值一提。
奈何东林党拿不出哪怕一位合格的将领，否则辽东的局面又何至于败坏到如今这个地步？
相较而言还是朝鲜的政治斗争更适合周宁参与，他也正好在这里磨练操盘技巧，提升业务水平，为将来更残酷的斗争夯实基础。
倒不是说朝鲜副本的难度就很低，相反这里的斗争比明朝更激烈，身败名裂的政客比比皆是，家破人亡乃至满门抄斩也不稀奇。
然而由于周宁的身份是宗主国使节，自带“免伤”护盾，因此他就能游刃有余的穿梭于各个派系之间，即便别人摸透了他的想法，也拿他没辙。
这就好比用Gm账号登录游戏，其他玩家的实力再厉害又怎样？难道还能把Gm干下线不成？
来朝鲜之前他顶多只能算一个政治小白，根本看不懂资深政客的行为逻辑，可等他从这个凶残的新手村走出去之后，他便拥有了上桌打牌的实力。
换句话说朝鲜就是他的“系统”，这个系统不仅能奖励他各种物质资源，还可以帮助他修炼政治手腕，比某些穿越者自带的屌丝系统强了百倍不止。
他的外挂是史书中对大佬们行为逻辑的深入剖析，他的系统是整个朝鲜半岛，谁还敢说他不如土狗爽文里的男主角？
次日，周宁为掩人耳目只身前往晓月楼，可柳正勋还没到，于是他便和具海棠在包房里闲聊了一会儿，这一聊又让他打探到一些信息。
比如他被朴太勇请去赏雪时闻到的那种香，就是晓月楼拿来帮顾客助兴用的，无论男女老少都抵挡不了，并且晓月楼还有对应的解药，能让闻过香的人不受影响。
另外晓月楼正在大力宣传梅香和白贞送来的小册子，效果很不错，不少顾客都要求妓生们扮演“衮二娘”或“阿四娘”的角色，为双人对抗赛增加了许多情趣。
更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两班子弟猜到了故事人物的真实身份，不过这反而令他们兴致盎然，都等着故事的后续发展。
再就是前几日具海棠在无意中听到了几位礼曹官员的交谈，据说后金使节很快还要来王京，李珲和李廷龟应该会一起出面接待。
周宁听完淡淡一笑道：“海棠姐怕不怕后金攻打朝鲜？”
“怕，怎么可能不怕呢？我小时候经历过壬辰倭乱，家里人都死于那次战争，要不然我也不用做这行。”
具海棠的眼神有些呆滞，笑容也不再灿烂，她貌似想起了不堪的往事，整个人都萎靡了几分。
可随即她就抬起眼直视着周宁，屏住呼吸问道：“但大明皇帝会出兵帮我们的，是吧？”她的声音很轻，轻得若有若无，却又有种迫切的感觉，像是急于寻求答案。
她见识过凶悍的浪人武士，目睹过父亲残缺不全的尸体，体验过当亡国奴的滋味，那些可怕的回忆时常出现在她的梦境中，每次都会吓得她浑身发颤。
她无法想象比倭寇更残暴的后金军队攻入朝鲜后，会是怎样血腥的画面，也许和地狱没有区别。
周宁感受到了女人心底的恐慌，便轻轻握住对方的手背，认真道：“没错，我会带领大明的军队保卫王京，绝不让建奴打进来。”
具海棠低头看了看正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心里不觉一暖，她的手被很多男人摸过，却从未产生过异样的感觉，可此时她分明捕捉到了一丝温柔。
为什么会这样？她搞不懂。
这个男人的身份如此显赫，连参判嫡子在他面前都显得卑躬屈膝，他又有什么必要对我示好？
我都这么老了，哎……算了吧，别像个小丫头似的，动不动就春心荡漾。
具海棠不动声色的把手缩了回来，莞尔道：“大人，你可不能骗妾身。”
周宁并没有起丝毫色心，他只是觉得应该把自己击败后金的决心传递出去，使更多的朝鲜百姓坚定与明军一起抵御八旗铁骑的信念。
于是他不揣冒昧的再次把握住女人的手，郑重其事的说：“本使说到做到。海棠姐请放心，就算后金兵临城下，我也绝不会弃你们而去，我们一定能打败敌人。”
身为风月场所的老板娘，具海棠听过无数的甜言蜜语，早就对情话产生了免疫力，可周宁说的明明不是情话，却比任何情话都动听。
只因话里面没有半分虚情假意，全是由衷之言，这种真诚恰恰能击中见惯了凉薄的交际花之心。
“大人，妾身…相信你。”
具海棠的脸颊微微泛红，一双美眸不由自主的垂了下来，她确实相信了周宁，但却不敢相信自己竟像温顺的少女般轻声回应。
她的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宛如灼热的油锅里掉入了一滴清水，无论如何压制也无法平息。
干嘛要压制呢？我又不是什么千金之躯，沦落风尘的女子求的不过是一夕之缘，错过了岂非追悔莫及。
恰在此时周宁站起身，正准备出去看看柳正勋到了没，不料具海棠突然拽住他的衣角，缓缓抬起头，满面潮红的小声道：“妾身…妾身的脚踝有些不适，大人能帮我一下吗？”
“呃…好吧，让我瞧瞧。”
“就是这里。”具海棠掀起裙摆，退去棉袜，羞涩的伸出了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