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的话音狠狠砸下,惊得哭声都戛然而止。
桑秋唐下意识就要解释,但是林怡琬却缓缓开口:“回禀二皇子殿下,伤心不一定会流出眼泪的,我的难过在心里,你看不到!”
顶着半张疤痕脸的萧昱擦擦自己的脸:“可我会流出眼泪啊,我看到了姨母也有眼泪,我大哥也哭的厉害,还有那些朝臣命妇都在用帕子擦眼泪,唯独你却连眼睛都没红!”
看似童言童语,实际上将林怡琬和皇后之间的矛盾就这么赤,裸裸的摆在了人前。
容不得林怡琬说什么,国公夫人就快步冲了过来。
她低声说道:“二皇子殿下,你母后和你琬姑姑感情颇深,她比谁都在意你母后,你千万不能误会她!”
萧昱皱眉打断:“姨母有所不知,我母后临死前不能见到我跟大哥,她很难过,她去求琬姑姑,可琬姑姑根本就没帮她!”
国公夫人诧异的瞪大眼睛,她转头看向林怡琬:“侯夫人,二皇子殿下说的是真的吗?”
众目睽睽之下的质问,是要把林怡琬给架上风头浪尖。
桑秋唐立刻反驳:“国公夫人误会了,琬琬当时也无瑕分身,她的义女被坍塌的凉亭给砸伤,浑身都没几块好肉,她生命垂危,自然就不能顾及其他!”
萧昱不解询问:“琬姑姑的义女比我母后的命还要重要吗?我想不明白,能不能请琬姑姑给我解个惑?”
林怡琬眼底燃起凛冽的火焰,她比谁都清楚,三岁的萧昱是说不出这些无懈可击的话!
背后肯定有人在指使他!
至于是谁,她眼下也不能去查,她必须要想好措辞应对才行,不然,不但国公夫人会恨上她,就连那些朝臣女眷也将战义候府视为眼中钉。
她哑声说道:“二皇子应该很清楚,我义女伤的极重,她是皇后娘娘派过去的人弄伤的,但凡她有个三长两短,毁的是你母后的名声,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先救活她!”
二皇子用力咬了咬唇,他难过扁着嘴说道:“琬姑姑,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以后再也没有母后叫了,她是这个世上最疼爱我的人,她不嫌弃我脸上的伤疤,我想让她活过来!”
林怡琬瞧见他伸手去摸狰狞的疤痕,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她淡漠开口:“二皇子有误会也很正常,臣妇是万万不敢跟你置气的!”
萧昱红着眼睛看向国公夫人:“姨母,你帮我求求琬姑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要为难她,我只想着,如果她当时能进宫帮母后,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国公夫人神色复杂,她离京太久,根本就不清楚林怡琬和皇后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不敢妄下判断,更不敢把皇后的死怨怪到林怡琬的头上。
她连忙低声安抚:“殿下,你琬姑姑也是为了你母后的名声,这世上没有两全法,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萧昱扑到了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林怡琬在内殿是片刻也待不下去,她要去找皇上说个清楚。
她来到前殿,直奔御书房。
盛安帝正手中攥着一个锦帕,骤然看到林怡琬的时候,眼底是一闪即逝的复杂。
他皱眉询问:“琬琬,你怎么过来了?有事找朕?”
林怡琬沉声说道:“皇兄,二皇子将皇后的死怨怪到我的身上,他还那么小,自然想不明白这些,到底是谁在他身边嚼舌根?”
她顿了顿又开口:“尤为重要的是,他很会挑选时机,恰好是在国公夫人回来哭灵的时候,他应该打的主意是她们全都怨恨我吧?”
盛安帝也十分震惊,他完全没料到三岁的萧昱会做这样的事情。
他仔细思虑片刻就反应过来,他苦笑道:“萧昱身边伺候的奶嬷嬷是皇后安排的人,肯定她们教唆了他,朕这就派人全部换掉,把她们全都处置了!”
林怡琬嘲讽开口:“皇兄,你这个节骨眼上处置她们,不是摆明了让萧昱越发记恨我?你明知道,皇后的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盛安帝无奈叹息:“琬琬,朕跟他和萧凌都解释清楚了,你如果不信,可以问问李德路!”
林怡琬登时拧紧眉心,她不想再看到第二个皇后出来,萧昱这么小就对她埋了恨,他又是盛安帝的亲儿子,将来长大之后,岂不是整个战义候府都很危险。
思及此,她就惊出满身的冷汗。
她沉声说道:“皇兄,待皇后的丧事办完,我会跟战阎一起出京去散散心,这样也能远离这些糟心事,让皇子殿下也能慢慢淡忘仇恨!”
盛安帝面色骤变,他着急阻拦:“琬琬,你们怎么能走呢?战阎是朕的勇猛武将,有他在,盛朝才能固若金汤,那些周边小国才不敢生出觊觎之心!”
林怡琬疏离开口:“朝堂上武将多的是,不缺战阎一个!”
她说完,转身快步离开。
她不想再看到盛安帝的脸色,觉得堵心。
自打她离开守灵堂后,萧昱身边的一名老嬷嬷就十分惊惧不安。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低声凑在他的耳边说道:“殿下,会不会是侯夫人去皇上面前告状了?若是皇上追究下来,可怎么办?”
萧昱皱眉开口:“嬷嬷别怕,我会护着你们的,只要父皇敢将你们赶走,我就跟母后一起躺进棺材里面去!”
老嬷嬷眼泪立即掉下来,她悲戚呜咽:“皇后在天有灵,看到你这么孝顺,定然十分欣慰!”
萧昱记起母后,泪水又啪嗒啪嗒掉落下来。
果然,不过片刻李德路就尊了皇上的命令将他带进了御书房。
他战战兢兢跪伏在地上喊:“昱儿拜见父皇!”
看到他那半张伤脸,盛安帝只觉得心如刀割。
他哑声询问:“昱儿,父皇是不是跟你说过,你母后的死,跟任何都没有关系,是父皇疏忽了她,这才导致的她离开了你们!”
萧昱惶恐不安的看着他:“父皇,是不是琬姑姑来找你了?儿子没有质问她的意思,儿子只是想要知道真相,儿子想着,若是她能帮着母后开解,她兴许就不会想不开,她也就不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