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辰州,酉山。
戴谦小心望着卓不浪,不知自己说的哪句话又戳中了他。
卓不浪思忖片刻,道:“送货的人进出酉山可有记录?”
戴谦道:“没有,武盟的采买都交给了望酉坊的牙人,望酉坊送货的人进出酉山从不记录。”
“传令酉山守卫,自今日起进出酉山的人一律记录在案。”
“这事……恐怕得请裘寺卿禀明武事堂之后,方能施行。”
卓不浪找到裘洛戎,将忠义堂的命案细细禀明。裘洛戎听着都觉得胃里不适,忙打断了卓不浪,笑道:“啊……卓巡判,此案我已清楚,有劳卓巡判速速缉拿凶手。”
“裘寺卿,忠义堂地牢失踪的四个武役很可能就是凶犯,而酉山已封,他们可以躲到哪儿去?”
“酉山也不小,他们又早有谋划,真躲起来恐怕也不容易找到。”
“藏身不难,难的是粮和水。他们的粮和水从何而来?如果说他们早有存粮,存粮又从何而来?”
“卓巡判认为呢?”
“我认为他们已经离开了酉山。”
“酉山已封,他们要如何离开?”
“这就是他们最妙的算计!寺卿请想想,觉相大师死后,武盟的丘试延期,酉山封山,很多原本应该离开的帮会是不是都留在了酉山?”
“没错。”
“如此一来,酉山上的人比以往武盟大会多了不少,各堂的存粮还够吗?别忘了,连神武堂都不再为酉山亭宴供粮,以致酉山亭宴不得不自行买进酒肉,正因为此,崆峒派的李三公子才会邀滕家二子赴宴。”
“嗯,没错!”
“所以,武盟不得不临时采买粮食。于是,送粮的人每日都会自由进出酉山……”
“你怀疑他们混在送粮的人之中离开酉山?”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办法能让四个人凭空消失。”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已经很难追回凶手。”
“他们四个或许是罗云案的凶手,但谋划酉山上四起命案的肯定另有其人,这些人在武盟之中身份更高,行事更周密,四起命案他们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在武盟中身份更高……卓巡判若没有凭据,这话可不敢乱说?”
“凭据?”卓不浪笑道:“对武盟的采买一清二楚,将凶手安插在忠义堂地牢……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言之有理,看来这事愈发不简单,他们究竟有什么企图?”
“在下也想尽快查清他们的企图,还请寺卿禀明武事堂,自今日起所有进出酉山的人必须记录在案,希望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
沈恬又来到了山顶凉亭。
凉亭里又坐了一位红衫黄裙的女子。
沈恬走进凉亭,苗若媚又摆了四碟吃食、两个酒杯和一壶酒,仿佛早已猜到沈恬还会再来。
“玉露团、豆沙臛、金乳酥、桂花糕。不知合不合沈大侠的胃口。”苗若媚道。
沈恬坐下来,道:“今日地牢里那人,更合我胃口。”
“罪有应得之人,人人除之而后快。”
“没有买就不会有卖,罗云贩人罪有应得,从他手中买人同样罪无可恕。当年万年县令温敬中因为查铁胆帮的案子被害,背后的元凶是谁?”
苗若媚为沈恬斟上酒,道:“姐姐说沈大侠重情重义,定会追问当年温县令的案子。不过,实在抱歉,我们真不知道。”
“你们能查出罗云的案子,我相信你们也能查出温县令的案子。”
“可我们没有理由去查温县令的案子。”
“现在你们已经有了理由。”
“什么理由?”
“把我卷进你们的复仇,这就是你们的理由。”
让我陷进你们的报复,你们也仇怨,温敬中的仇,你们也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