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来没有亏待过她，真是人心难测。”楚娅姝含着眼泪道。
“所以，我们没有对不住她。买药还得花钱，她这么做对自己有好处吗？”贡锦南启发她。
“是呀，她那么吝啬的人，背包都是破了的，还在背。那种药是不是不便宜呢，她何苦要节衣缩食的花费血汗钱来害我？”楚娅姝意识到了，事情远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而且，我们是根据证据推断出是她动的手。如果我们贸然找她当面质问，她死不承认，我们无计可施。”他道。
“对，对，你说的对。”她小声颔首道。
“一切都等调查的人明天给了回信再决定。”他道。
“贡主任，你好英明，怎么想到多抽我一管血去检测的？就是因为阿花可疑吗？”她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你如果是真的怀孕，从韩国回来的日期都不对。”他语速急促。明明是在回答她的问题，又不想让她听明白。
“什么？什么日期？”她伸着她的天鹅颈使劲问道。
他不说话了。
“又不理我了，真讨厌。”她嗔怪道。
“哎呀，坏了，我请假是为了照顾阿姨的，关顾着忙我的事情了。”她恍然发觉遗忘了重要的事情。
“我妈那儿本来也不需要你照顾。”他道。
“我只能为你们家做这些了。”她沮丧道。
“有的事你能做，只是你不愿意做。”他冷声道。
她头脑再简单也明白他所指何事，她不能做，更不愿意做。
从这一点上来讲，她不亏欠他的。
当初说好了是假结婚，哪里有半路假戏真做的道理？
车子继续行驶在平坦的柏油马路上。
贡锦南最喜安静，开车时从不播放音乐。
他一个人时，周末有空会去现场欣赏音乐会。但在车里听音乐对他来说太过吵闹。
自从楚娅姝出现在他的身边，长久以来都是空空如也的副驾驶座位上，忽然间犹如飞来一只叽叽喳喳的灵巧小鸟，车内的氛围变得活泼许多。
而在小鸟合上她的喙不说话时，车仓依旧是清净的，少有响动便十分容易被听到。
“咕噜咕噜噜。”
“嗯？”她惊奇自己没有发出声音时，车内也会出现其他声响。
“贡主任，是你的肚子在叫吗？”她坏笑着问。
“不是，我没有。”被他矢口否认了。
她惊诧，“你不会为了陪我做检测还没吃午饭吧！”
刚才还艳羡医生工作轻松，时间能自由安排。
这会子惊觉眼前这位医生为了陪伴她，饭都没得吃。
“你不会是上午干完活，下午直接去找我的吧？”
他不置可否。
回答不是的话显得虚伪。
如果是忙完工作之后，吃了饭才去陪她做检测的，现在肚子为什么饥肠辘辘叫个不停？
回答是的话，他是心甘情愿为她挨饿、为她付出，何苦让她徒增出负罪感来。
“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她满怀歉意说道。
“想吃宫保鸡丁。”他道。
他从来不吃这道菜，嫌弃口味发甜，像小孩子爱吃的。
“嗯？”她机敏地看他一眼，然后捂着嘴哈出一大口气，“是我嘴里有味道吗？”
有的。
该死！她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吃宫保鸡丁必然要吃里面的葱段。
今天被下午的过敏原检测弄得心神不宁，吃过葱忘了嚼口香糖，也忘记喷口腔清新剂了。
身为一名爱好重口味食品的秘书，这两样物品是她包中的常年必备。
这种最基本的文明修养今天却被忘得一干二净。
给她做检测的护士还好，佩戴着外科专用的口罩，八成是闻不到她口中的异味的。
可是李老板和他们面对面坐着谈了那么久的天......
当真难为李老板了。
楚娅姝掩面，欲哭无泪。俨然真人版的捂脸哭泣微信表情。
懊悔过后，她拿出口香糖瓶子，一次性放进嘴里三颗。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忘记吃口香糖了。”她觉得颜面尽失，道歉也无济于事了，只是象征性履行一个流程。
“没事。”他此时简短的回答非常合乎时宜，说多了在她心里都是泪。
“说实话，你想吃什么？”她问道。
“吃牛排去吧。”他说着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子掉头，在柏油马路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实话实说，贡锦南开车的时候，挥洒自如，专注镇定，挺帅的。
不像有些男的有路怒症，觉得马路上谁都超他的车，谁都不礼让他。一边开车，一边骂骂咧咧的，没有素质。
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是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
“要是去上次那家餐厅吃牛排就算了。你妈妈还在住院，咱们去那么贵的地方大吃大喝，不太好。”她道。
“我妈吃的也不错，对了，她说你的鸡汤好喝。”
“哇，真的吗？那我再给阿姨煮，她喜欢就好。”她欠贡家的债终于可以抵消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一。
“不用了，你不知情地服用了那么多药物，身体指标严重异常，需要好好休息。”他蹙着乌黑如墨的眉头，像是眼帘之上拔地而起的层叠的山峦。
“我没事的。”她讪讪地笑笑，傻呵呵的。
“多喝水，提高自身代谢，药物会排出体外。”
“好的。”喝水不是什么难事，这个医嘱她是可以无条件遵守的。
不知不觉中，车子行驶到目的地，“下车。”
丽萨卡尔顿，他坚持带她来丽思卡尔顿。
门童已经拉开了车门，她只得就势走下车。
丽思卡尔顿对于贡锦南来说，犹如肯德基、呷哺呷哺之于楚娅姝。
所以无论何时，吃顿汉堡快餐、小火锅什么的，都不为过吧。
餐厅经理照例亲自接待。
“贡先生，太太，晚上好。”经理恭敬而亲切地问候道。
她只来过一次，经理就记住了她和她的身份，看来在高档酒店上班也不是容易的。
话说回来，贡锦南身边的女伴也容易记忆——只有她这么唯一的一位，无需加以区分甄别。
“贡先生，我们这一季推出了新春特供，采用我们的招牌神户牛排佐以秘制中式口味酱汁，中西合璧，别有一番风味，请问二位需要品尝一下吗？”
经理的牙齿和桌面上码放规整的白瓷餐盘一样亮洁如新，在吊灯下闪动着高贵的光。
“要两份。”贡锦南点好餐食。
“好的，二位请稍等。”
“要一个混合梅子布朗尼。”他不吃甜食，埋头在菜单里找寻了好一会儿才选定这款卖相不错的甜品。
“好的，没问题，请稍等片刻。”经理记下所有他点的单。
小朋友今天扎针的时候虽然鬼哭狼嚎，还是配合护士完成了检测，奖励她份甜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