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顾喜喜身子刚站起一半。
她半弯着腰,指尖才勾到壶把,正好是个不稳当的姿势。
马车骤然转弯的力道顿时让顾喜喜失去平衡,来不及调整就向前扑去。
千钧一发的关头,她看见慕南钊的下巴在视野中急速拉近。为了不撞上去,她想也没想,伸出双手胡乱一抓!
如此得以借力的同时,她使出全身的力气稳住自己。
同时马车转弯的力道也在减弱。
顾喜喜眼中流露出劫后余生的松弛,刚要喘口气时,转弯中的马车又是一个急刹。
“喜喜!”何景兰扑过来想要施救,但见顾喜喜的眼睛缓缓睁大,瞳孔紧缩,嘴唇因惊吓而微微张开……
接下来的画面仿佛在何景兰眼前放慢了无数倍,分解成详细的慢动作。
顾喜喜的双手本来紧紧攥着慕南钊胸口两侧的衣襟。
刹车的瞬间,顾喜喜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压在慕南钊身上。
好在慕南钊是习武之人,没那么身娇体软,纵使顾喜喜全部重量猛地压上来,他也撑住了没被扑倒。
然而,刹车后紧接着还有个向前冲的力道。
顾喜喜又在慌乱间抓的更死。
于是,她与慕南钊二人一起侧摔到了车厢底板上。
以上画面虽然丰富,实则不过发生在眨眼间。
何景兰回过神来,忙问,“你们两个没……”
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老李无奈又焦急的央求,
“窦小姐!我家小姐今日有客人在,您还是改日……”
马车的门帘已经刷地从外面掀开。
一个穿红色胡服的姑娘与今日明媚的阳光一起出现。
“我不找何景兰,我跟她可没多好的交情,我找什么人你心里清楚!”
她边说着,察觉车板上有什么,随意低头看去。
一双杏眼瞬间瞪的溜圆。
“你们!你们……”
何景兰看见红衣姑娘已经先黑了脸,不耐烦中带了几分冷笑。
但她见红衣姑娘这般反应,朝下方看去,也是一愣。
而此时顾喜喜遭遇连番的突发状况,重重摔了下,人还是懵的。
她想爬起来,刚要调整姿势,却发现了异样。
白花花的一片?
她看到了什么?
顾喜喜视线缓缓移动,瓷白的肌肤,界线分明的胸肌,关键两点粉粉嫩嫩。
再往下……是整齐排列、坚实有力的腹肌。
等等,为什么会感觉坚实有力!
顾喜喜眼神最后定格在自己的两只手上,一左一右将慕南钊的衣襟扯开着,还有部分手掌按在人家的腹肌上。
车厢内寂静如死。
搞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后,顾喜喜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有一列蒸汽火车在大脑中呼啸而过。
她暂时无法思考,凭本能行事,一把将慕南钊的衣服合上,“都别看了!!”
何景兰回神,赶紧撇开脸,“对对对,不看不看,非礼勿视。”
虽说从前慕南钊与何景辉一起练武,时常赤裸上身,何景兰早就看惯了。
就算隔了许久又乍然再见,何景兰内心也毫无波澜。
同样是肌肉好身材,她现在还是更喜欢孟承平那种在西北烈日风沙中历练出的麦色肌肤。
不过顾喜喜头一次表现的如此护食,倒是让何景兰忍不住翘起嘴角,并挑衅地瞪了红衣姑娘一眼。
红衣姑娘气的摔下门帘,一头钻进车厢。
车厢外,老李方才也看见摄政王和顾老板摔倒。
他内心惴惴不安,挣扎了片刻,还是出于职责解释,“小姐,方才先是有个孩子横穿跑过去,我刚转弯避开,窦小姐就跳出来拦路,实在是反应不过来。”
何景兰将窗帘掀起一角,伸出脸笑道,“李叔赶车一向最稳当,我知道不怪你。要怪就怪……”
她放下帘子,转向车内的红衣姑娘,“怪某些人不长眼,大白天为了追男人当街拦马车!”
“多亏李叔是赶车的老手,不然窦容姗,你现在就躺在马蹄下面了!”
窦容姗,慕南钊的表妹,不过并非亲表妹。
慕家乃世家大族,窦容姗出自慕南钊某一位堂兄的母家。
其父窦将军秉性忠直,擅长练兵,常年驻守蜀地一带。
而窦家本就与何家有旧,窦容姗与何景辉兄妹俩也都自小相识。
去年窦容姗随祖母、母亲回到京城长住。
这才与她儿时的旧友们见上了面。
当然,包括她心心念念的表兄……慕南钊。
以及从小互相看不顺眼的对头……何景兰。
窦容姗白了何景兰一眼,“我撞着了我自己担着!又不会讹上你们何家。”
何景兰反唇相讥,“这可不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毕竟你从小就这么虚伪,还总爱假装男儿习气!”
旧相识知根知底,杀伤力不同凡响。
窦容姗果然被气到,忘却自己跳进马车要干什么,说,“我虚伪?”
“总比你自小打扮的像个瓷娃娃,假模假式装大家闺秀来的真实!”
何景兰:“怎么,都被拒绝了怎么还死缠烂打呢。”
“敢拦我的马车,本姑娘请你上来了么!”
窦容姗:“哼,我看是你贼心不死吧,不然怎么把他藏在你车上!”
何景兰轻蔑地笑,“藏,我需要藏么?我说见他就见了,如何?因为我没你那花痴的心思,无私则无畏。”
窦容姗被说中要害,俏脸涨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时,顾喜喜已经爬起来,找了个远点的位置坐好。
而慕南钊也在原来的地方落座。
比起顾喜喜,他这个被扒了的人倒是很从容,不紧不慢整理好衣衫。
非但没显露被冒犯的愤怒,眼波流转间似乎还有点不易察觉的……愉悦?
顾喜喜眼神涣散,一言不发,双手捧着茶杯喝下去,给自己定惊。
直到窦容姗吵不过何景兰,将矛头调转回来,“你是谁!”
“刚才是你说的别看吧?凭什么你说不看就不看!”
“王爷是我的表哥,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顾喜喜自己满心乱的很,根本就懒得搭理这种莫名其妙的人。
窦容姗又是一句接着一句,自说自话:
“哦对了,我明白了!摔倒也是你这狐媚子故意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