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进四年十二月中,河西走廊正沉浸在冬日的宁静之中。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正悄然降临。
在遥远的天际,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昏暗起来,一股不知来向的沙暴如一头愤怒的巨兽,咆哮着席卷而来。
沙暴所到之处,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玉门关内,百姓们原本正各自忙碌着生活琐事。突然,有人惊恐地喊道:“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纷纷抬头,只见远处一片昏黄,犹如一道巨大的城墙迅速逼近。狂风呼啸着,带着尖锐的哨音,仿佛要将一切都撕裂。
“是沙暴!快躲起来!”有人大声呼喊着,声音在狂风中显得微弱而无助。
百姓们慌乱起来,纷纷往自己家中跑去,他们紧闭门窗。然而,那猛烈的沙暴却无孔不入,沙尘从门缝、窗缝中钻进来,弥漫在屋内。
酒泉的街头,商人们正在摊位前叫卖着商品。沙暴袭来,他们的货物瞬间被吹得七零八落。
“我的货物啊!”一个商人绝望地喊道,试图去抓住被吹走的布匹,却被狂风狠狠地推倒在地。
西海、张掖、敦煌等地也都陷入了沙暴的肆虐之中。狂风裹挟着沙尘,不断地冲击着房屋和城墙。一些脆弱的房屋在沙暴的冲击下,摇摇欲坠,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更可怕的是,强烈的沙暴摩擦产生的静电,竟然引发了大火。在敦煌的郊外,一处干草堆被点燃,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着火啦!快来救火啊!”人们的呼喊声在沙暴和大火的喧嚣中显得格外凄惨。
敦煌太守府内,太守焦急地在大厅里踱步。他的幕僚们围坐在一起,脸上满是忧虑。
“大人,如此强烈的沙暴,还有大火,我们该如何是好?”一个幕僚忧心忡忡地问道。
太守皱着眉头,说道:“先组织百姓灭火,疏散那些房屋即将倒塌的地方的民众。同时,派人去周边郡县求救,看看能不能得到支援。”
然而,在沙暴肆虐的情况下,救援工作十分困难。狂风使得火势越来越大,沙尘又让人们难以看清道路。
河西走廊的沙暴灾难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迅速将恐慌与灾难的消息扩散开来。
凉州各地的太守们望着眼前被沙暴和大火肆虐得满目疮痍的景象,心急如焚。这种百年未有的沙暴,完全超出了他们的应对经验,每一刻都有无数百姓在受苦,每一处都有财产在损毁。
玉门太守府中,太守面色凝重如铅,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无助。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急促,仿佛要把这灾难的重压踩碎。
突然,他停下脚步,猛地一拍桌子,对着一旁待命的下属厉声说道:“立刻前往咸阳,向陛下求救!务必把我们这里的惨状原原本本告知陛下,就说玉门百姓命悬一线,急需陛下的救援!”
下属吓得一哆嗦,赶忙跪地领命,转身匆匆而去。那匆忙的背影,仿佛带着玉门百姓所有的期盼与绝望。
酒泉太守同样焦头烂额,他的府邸已经被沙尘侵袭得一片狼藉。他站在庭院中,望着被大火吞噬的街区,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他颤抖着双手,拉住即将出发的使者,声音哽咽地说道:“你一定要见到陛下,告诉陛下,酒泉危急……若没有陛下的援手,酒泉恐怕将不复存在啊!”
使者重重地点头,怀揣着太守的嘱托和百姓的希望,快马加鞭地奔向咸阳。
西海、张掖、敦煌等地的太守也都如出一辙,纷纷派遣使者,带着各自郡县的灾情文书,日夜兼程地赶往咸阳。
这些使者们在沙尘弥漫的道路上艰难前行,狂风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但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尽快把求救的消息送到秦皇手中。
数日后,咸阳宫中。嬴安正在审阅关于征讨大日国的筹备奏章。突然,一名白玉奴匆匆跑来,跪地禀报:
“陛下,凉州各地太守派遣的使者求见,说是有紧事禀报!”
嬴安心中一紧,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奏章,说道:“宣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使者们鱼贯而入。他们个个风尘仆仆,衣衫上满是沙尘,脸上疲惫不堪。
他们一进入,便齐刷刷地跪地,为首的使者更是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声泪俱下地开始诉说凉州受灾的惨状。
“陛下!”为首的使者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仿佛压抑已久的悲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我凉州遭遇了百年未有的沙暴啊!那沙暴不知从何处而来,瞬间就吞噬了整个河西。玉门、酒泉、西海、张掖、敦煌、白龙堆等地,无一幸免!”
他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滚落,打湿了面前的地板。他用颤抖的双手比划着沙暴的规模,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
“那沙暴来势汹汹,遮天蔽日,狂风呼啸着,卷起的沙尘比山峰还要高。所到之处,房屋被瞬间摧毁,百姓们来不及躲避,就被埋在了沙尘之下……
强烈的沙暴引发了大火,火势在狂风的助力下迅速蔓延。敦煌的郊外,一片连着一片的房屋被大火吞噬……”
使者的身体因为回忆而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恐怖的场景之中:“我们想组织百姓灭火、救援,可狂风太猛,沙尘太大,我们根本看不清道路,每前进一步都无比艰难。许多救援的百姓和士兵,也被沙暴卷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嬴安静静地听完使者们声泪俱下的诉说,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眼神中满是痛心与愤怒。
片刻之后,嬴安缓缓站起身来,他声音低沉却充满了力量:“莫要过于悲痛,朕知晓你们长途跋涉赶来不易,也明白凉州百姓正遭受着巨大的苦难。你们放心,朕不会坐视不管,定会想办法救援……”
使者们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激与期待,他们纷纷哽咽着说道:“陛下圣明,我等代凉州百姓谢过陛下大恩!”
嬴安点了点头,随后转头对一旁侍奉的白玉奴说道:“你带他们下去好好休息,安排人给他们准备热水与食物,让他们好好调养一番。”
白玉奴恭敬地福身,轻声说道:“遵陛下旨意。”然后她莲步轻移,来到使者们面前,柔声说道:“诸位请随我来。”
使者们再次跪地叩谢,这才在白玉奴的引领下,缓缓退出大殿。
看着使者们离去的背影,嬴安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他高声下令:“立即召集朝中所有大臣,朕要立即召开朝会,商议救援凉州之事!”
一旁的白玉奴连忙跪地领命,匆匆跑出去传达旨意。
不一会儿,钟鼓之声响彻咸阳。文武大臣们听到钟声,纷纷放下手中的事务,身着朝服,神色匆匆地赶往大殿。
嬴安坐在龙椅上,静静地等待着大臣们的到来。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使者们描述的凉州惨状。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拯救那里受苦的百姓。
未几的朝堂上,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嬴安端坐在龙椅上,目光冷峻地扫视着群臣,沉声道:“诸位爱卿,凉州遭遇百年未有的沙暴之灾,百姓苦不堪言,如今情况危急,大家且说说该如何应对?”
话音刚落,文臣江革率先出列,他神色忧虑地说道:“陛下,此次沙暴如此猛烈,实乃罕见。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紧急救援。可即刻调拨粮草、物资运往凉州,同时派遣医术高明的医者前往救治伤者。
大秦若不及时救援,凉州百姓恐将死伤无数,民心也会动摇啊!”
江革话音刚落,文臣龙方等却微微皱眉,缓缓站了出来。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陛下,微臣有不同看法。此次沙暴如此凶猛,或许是上天之意。世间万物皆有定数,我们若强行干预,说不定会违背天意,引发更多灾祸。不如顺其自然,待沙暴自行平息,再做后续打算……”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大臣们分成了两派,各自争论不休。
武将耿秉满脸怒气,他踏步走出队列,大声反驳道:“龙大人此言差矣!我大秦以儒学治国,百姓乃国之根本。如今凉州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我们怎能坐视不管?
大秦若任由百姓受苦,谈何仁政?谈何民心所向?陛下,末将愿率领将士前往凉州,救援百姓,重建家园!”
这时,又有一位文臣站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耿将军所言虽有道理,但此次沙暴规模空前,我们贸然救援,恐会造成更多损失。
而且,如今我大秦正筹备征讨大日国之事,若将大量精力投入凉州救援,恐会影响东征计划……
嬴安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思索与纠结。
大臣们的争论声在耳边此起彼伏,一边是凉州百姓亟待救援的惨状,一边是国家战略和度支的考量。
良久,嬴安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的说道:“朕以为,人心若是散了,土地还在也没用。我大秦的百姓,皆是朕的子民,朕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苦!”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安静了片刻。
这时,文臣苏敬忧心忡忡地出列说道:“陛下,大秦今年诸事不断,先是闽越叛乱,接着攻打高原,又让哀牢内附,国库已然开始亏空。
倘若陛下执意救援凉州,明年还要双线作战,攻打鲜卑和大日国,恐怕力不从心啊!”
苏敬的话如同一盆冷水,让朝堂上刚刚燃起的一丝振奋瞬间冷却。大臣们纷纷点头,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秦皇嬴安听了,低下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大殿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众人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嬴安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视着群臣,一字一顿地说道:
“开疆拓土为朕志,河清海晏为朕求。朕虽有开疆扩土之志,但更希望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明年征伐大日国的计划取消,让百姓们休养一年。”
此言一出,朝堂上再次炸开了锅。有大臣立刻站出来反对:
“陛下,大日国刚刚几乎统一东瀛诸岛不久,此时内部尚未完全稳定,明年征伐正是最好的时候。大秦若是错过这个时机,日后再想攻打,恐怕难上加难啊!”
另一位大臣也接着说道:“而且如今丝绸之路已断,凉州对大秦价值不大。不若等沙暴自己退去,这样也能减少大秦救援的成本……沙暴或许是上天的警示,我们没必要强行违背天意行事……”
秦皇嬴安静静地听着大臣们的反对声,他沉默许久。
随后,嬴安站起身来,走下龙椅,缓缓踱步说道:“打下了大日国又如何?若失了凉州民心,那才是朕的过错……朕要的是人心,凡我大秦国土,百姓有难,虽远必救!”
嬴安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着,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大臣们听了,纷纷跪地,齐声道:“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