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觉寺是大越朝香火最旺的寺庙,不仅因为住持禅寂大师是当朝国师,佛法高深,香客们许愿灵验,也因为与皇家关系密切,皇室不少人在此自愿或是被自愿出家。
容辞就是其中之一。
庙里分为两部分,内部专供皇家和贵族使用,外围才允许平民百姓上香。
容辞自从和安颜接上头之后,回来就开始布局,他们两个明面上毫不相干的人,总要有一个正当的理由结识才好谈婚论嫁。
禅寂大师与容辞是多年的至交好友,看出如今他的命数变化,改变了原本悲惨的结局,也为他高兴,所以说几句诳语是不伤大雅的。
容辞不仅找了禅寂大师为他们的天作之合背书,还安排了他们初遇的剧本。
安颜如约而至,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时辰上了山,来到了皇觉寺。
她先是虔诚地点了香,求了块牌子,来到了院里的姻缘树下,此时已经是围满了人。
树上密密麻麻地系满了红绸,红绸下吊着小木牌。听说把木牌挂上姻缘树就能保佑得到一个好姻缘,并且挂得越高越好。许多人都请了很多块牌子,争取抛到最顶端去。
安颜看着好多人都在不断尝试,为抛了个好位置而欢呼雀跃,她学着他们的样子,用力地往前一扔。
木牌跃过了姻缘树的树冠,径直地砸向了容辞的头顶。
今日禅寂大师在外围寺庙里讲经,来得人很多,容辞是借着给他帮忙的名义过来,刚好捧着几卷经书经过这里。
“哎哟!”容辞假装吃痛,从光溜的头顶拿下了这块牌子,看了红绸上的名字,朗声问:“哪位是安颜姑娘?”
安颜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走到他面前,欠身行礼,“抱歉大师,我不知道会砸到人,是不是伤到你了?”
这时旁边有人起哄,“什么砸到人,这莫不是菩萨看姑娘心诚,特地给你选了一位好郎君呢!”
“就是啊,小和尚,要不你还俗娶了人家姑娘吧!你俊俏姑娘美貌,很是般配嘛!”
容辞红了脸,他解释道:“我只是暂借皇觉寺修行,并未出家,所以是可以成亲的。”他害羞地看了安颜一眼,“姑娘可相信因果缘法?”
安颜偷偷看了他一眼,羞涩地点点头,“自然是信的。”
“那正好,小公子赶紧上门提亲去,免得错过了这一场天赐的好姻缘啊!”周围人纷纷为他们鼓掌支持。
两个人都被闹了个大红脸,安颜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小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容辞兴奋不已,领着她往禅房去。
走到无人处,他们才没有继续装不熟,安颜好奇地问:“那些人都是你找的托吗?”
“是啊,找几个领头的这气氛不就烘托起来了吗?小皇帝派出来的眼睛自然会看到,绘声绘色地传到他耳朵里。”
容辞从他的书桌上拿出一封写好的信件,外壳上写着“皇上大侄儿亲启”,里面的内容自然是他有了一个一见钟情的女子,要成亲,让皇上赶紧给他安排成婚事宜。
信派人送了出去,容辞让安颜安心地在这里住下等消息,皇上一定会同意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容辞为了表现他的决心,还连发了好几封信去催。
皇上很早就收到了容辞的信,也知道了姻缘树下发生的事,他好奇地很,是什么样的天资绝色才会让容辞这样的人一见钟情,并且想要与之共度一生。
又或者是有什么样高贵的出身和背景,能让他不顾多年蛰伏,也要费尽心机娶到她,是否他仍然对皇位有觊觎之心?
皇上立刻派人去调查,不出半个月就有了详细的结果。
探子很容易能查到安颜的户籍落在邑县,查到她是第一次来皇觉寺上香。
探子乔装打扮成普通老百姓来到邑县,在一家饭馆吃饭时叫来了店小二,自称是安颜的远房亲戚,想来投奔她的,想问问是否知晓她的情况。
小二原本一脸讳莫如深,但看到银子立马露出了笑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侃侃而谈地说起了程家抛弃糟糠之妻遭天谴一事的前因后果。
探子当然不会只听一面之词,他多方打探,听到了很多更离谱的传闻,经过八卦的姑娘婆子们加工的版本。
但有一点是没错的,王爷要娶的安颜就是被新任状元郎程朔抛弃的糟糠之妻。
探子快马加鞭地赶回京城,向皇上汇报了调查结果。
皇上疑惑道:“居然只是个毫无倚仗的平民,还是个小了他近十岁的二婚女子,皇叔的眼光真是特别。”
吐槽归吐槽,这场婚事对自己是有利无害的,他提前询问过了禅寂大师关于他们俩的结合是否有利于皇权稳固,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对此就没多大意见了。
容辞其实是个很识时务的人,当初虽然参与了夺嫡,可是一见情况不利于自己,立马自愿请求去皇觉寺为国祈福,这么些年安安分分地没出什么幺蛾子。
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皇上特地下了诏书,称容辞这些年为国祈福辛苦,特地封逍遥王,接其回京,让他安享晚年,同时给他赐了婚,让礼部为其准备婚仪。
皇上看着安颜的生平很是满意,这样子给不了他任何助力、甚至拖点后腿的女子才好,突然一个眼熟的名字跳了出来。
程朔?这不是新科状元郎吗?
皇上眉头皱起,还记得当初他妹妹金阳公主看上了程朔,自己特地问了他是否婚配。他信誓旦旦地说未有家室,竟是在欺君?真是胆大妄为,想攀高枝竟然欺骗到他的头上来了,真是活腻歪了!
皇上想叫人立刻去把程朔拿下,但又想到自家刁蛮的妹妹,她看中的东西若不让她得到,怕是自己有的头疼。
罢了,就先留他一条命,把事情全盘告诉金阳,让她自己决定吧!
皇上冷哼,程朔的名字已经被他从重用的名单里剔除了,做一个小官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