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运功驱毒身将陨,侠肝义胆情难绝
和珅微微皱眉,神色略显局促,他走上前两步,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开,清了清嗓子说道:“李兄,你且安心在此好好养伤,我那边还有诸多公务亟待处理,实在是片刻也耽搁不得。”说罢,他便欲转身离去。
众人见状,顿时面面相觑,脸上皆露出不满与愤懑之色。有人忍不住高声说道:“这位大人也太不讲情理了!李兄和我们教主拼死拼活,历经艰险,方才将大人从那险境中救出,如今李兄身中剧毒,生死未卜,大人怎能如此轻易地说走就走?”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一时间,指责之声此起彼伏。
我强忍着体内的剧痛,抬手微微示意众人安静,缓了缓气息,虚弱地开口道:“诸位莫要怪罪和大人,和大人身负调查两淮盐案这等关乎朝廷社稷、民生福祉的重任,两淮盐务紊乱已久,其中利益纠葛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这案子已到了关键节点,稍有延误,便可能引发更大的危机,和大人确实无法在此久留。”说罢,我看向杨破天,眼神中满是信任与托付,“杨破云兄弟,还请你护送和大人回行辕,务必确保大人的安全,这一路之上,也要多加小心。”
杨破天虽心有不甘,但也深知此事的利害关系,他咬了咬牙,闷声应道:“李兄放心,我定会将和大人安全送回。” 和珅轻咳一声,向众人拱手致歉,便在杨破天的护送下匆匆离开了。
我接着盘腿打坐,运功驱毒,然而一则我本身内力平平,二则中毒已久身体虚弱,所以内力不济,开始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头滚落,浸湿了衣衫,四肢也渐渐变得绵软无力,每一次想要提聚内力,都如同在泥潭中挣扎,越发深陷。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发清晰地感受到丹田之内仿若一片荒芜之地,空空如也,往昔那若有若无的内力此刻已几近消散殆尽。
就在这时,我感觉有两只手臂抚在我后背两侧肺俞穴上,接着两股内力进入,那内力温润而醇厚,仿若春日暖阳下的潺潺溪流,带着勃勃生机,缓缓流入我干涸的经脉之中,驱散了些许盘踞体内的阴寒之气。
我心中一惊,想要转头去看,却觉头晕目眩得厉害,根本无法挪动分毫。只听得身后传来一个沉稳而关切的声音:“李兄,莫要慌张,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这声音宛如洪钟,在我耳边响起,虽有些耳熟,却因我此刻意识混沌,一时难以分辨究竟是谁。
书中暗表,原来是乌三娘和王伦。自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危机过后,他们二人便一直心存愧疚与感激。愧疚于曾与我们有过的些许龃龉,感激于生死关头我们共同的患难与坚守。
他们见我如此痛苦地运功驱毒却毫无成效,心中实在不忍,于是决定出手相助。乌三娘目光坚定,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然,她将自身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那内力带着女性特有的细腻与柔和,却又不失刚劲。王伦则神色凝重,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也是倾尽全力,他的内力雄浑厚重,如巍峨高山般沉稳有力,与乌三娘的内力相互交融,一同在我体内缓缓游走,所到之处,似有一股暖意在经脉中蔓延开来,让我暂时从那蚀骨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有了乌三娘和王伦的协助,我顿感身体状况好了些许,那阴寒之气也不再如先前那般猖獗地在体内肆虐,似乎被暂时压制住了一部分。然而,王伦本就带着伤,每一次运力,伤口处便传来钻心的疼痛,犹如千万根钢针在血肉中翻搅;乌三娘的内力虽竭尽全力施展,却也毕竟有限,难以持久地维持高强度的输出。
随着三人合力运功,毒血开始缓缓被逼向体外,但由于内力的精准度和强度不够,在毒血外涌的同时,我自身正常的血液也大量流出,身体愈发虚弱,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王伦的面色由白转青,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滚落,滴在地上溅起微小的尘埃。他的身躯微微颤抖,显然已濒临极限,却依旧紧咬牙关,苦苦支撑。乌三娘亦是满脸疲惫,秀眉紧蹙,眼神中虽透着坚毅,但内力的后继乏力已让她力不从心。
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因我们这艰难的挣扎而变得凝重压抑起来,众人在一旁焦急地观望着,却不敢轻易出声打扰,生怕一丝惊扰便会让这脆弱的平衡瞬间崩塌。
“噗”的一声,王伦终究还是没能扛住体内翻涌的伤势,一口鲜血喷射而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他的身体摇晃了几下,险些摔倒,乌三娘见状,惊呼道:“师父!”手上的动作也随之一滞,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焦急。
而我,看着为我如此拼命的二人,心中五味杂陈,感动与愧疚交织在一起。我知道,若再这样下去,不仅我体内的毒无法根除,还会连累他们二人遭受不可挽回的伤害,可此时此刻,我们都已陷入这绝境之中,难以轻易罢手……
我强忍着内心的波澜,拼尽全力喊道:“王大哥,你们莫要再继续了,且停下吧!”我的声音因虚弱而显得沙哑且无力,但其中的坚决之意却清晰可闻。
王伦和乌三娘听闻我的呼喊,手上的内力输送缓缓停了下来。王伦身形摇晃,几近站立不稳,乌三娘急忙上前搀扶住他,满脸忧色地望向我,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李兄,这毒……”
我挤出一丝微笑,宽慰道:“我如今感觉已好了许多,你们也已元气大伤,急需休息调养。这般下去,只会让我们三人都陷入更深的危境。”
王伦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微微点头,喘息着说道:“李兄,那你且好生歇着,我们……我们去旁侧调息片刻,若有变故,定要唤我们。”说罢,在乌三娘的搀扶下,二人步履蹒跚地往隔壁房间走去。
他们走后,我又默默运功逼毒,决心孤注一掷,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绝不放弃。然而,每一次运力,都像是在拉扯着千疮百孔的身躯,体内的阴寒之气依旧顽固地缠绕着经络,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不多时,鲜血又顺着伤口一滴一滴滴落,在脚下汇聚成一小滩殷红,刺目而惊心。
他们走后,我再次闭上双眼,屏气敛息,全力调动体内残存的微薄内力,试图将那毒一点一点地逼出体外。每一次运力,身体都似遭受千刀万剐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钢针在经脉中肆意穿梭、翻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能隐隐感觉到那股阴寒之气在缓缓松动,一丝若有若无的希望在心底悄然滋生。
然而,随着毒血的外渗,我自身的血液也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从伤口涌出,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滩刺目的殷红,血腥之气弥漫在空气中。渐渐地,眼前的景象变得虚幻起来,头晕目眩之感愈发强烈,四肢也变得冰冷麻木,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
尽管意识在不断地模糊,可心中那股求生的执念仍在苦苦支撑,我紧咬牙关,不让自己轻易倒下。但身体却已不听使唤,终于,双腿一软,我缓缓地向后倒去。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仿佛看到玄知和清影满脸惊恐地朝我扑来,他们的呼喊声在耳边回荡,却又那么遥远、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