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安端着碗,脸上青红的站着。
“队长,听说站着吃饭是为了多吃,你是吗?”沪飘问的真诚,这是他听来的习俗。
“你想吃我碗里的肉,没门。”夏知安半蹲着,瞅吃饭的十一人:“你们想吃烤野兔么?”
既然是集体,那就集体加练。
“队长,我们更想吃你上回带回的那对战利品,烤全羊,羊肉汤都不错。”少林建议。
马翊恒欲言又止,他不能拆知安的台,哪知,
“我也想吃,但我打不赢候班长,”夏知安有点委屈。
“要是咱们小队中有一人能打过他,是不是就能上桌吃饭了?”
夏知安拉小队入坑,既然都想喝汤,那就人人有份打过候班长。
“队长”青青道:“你是想让我们小队对战炊事班?”
夏知安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咱们不能只靠龙啸磨刀。还有个炊事班呢。”
饭后半小时,夏知安趁午休时去了后山加练,有人比她更早,她的战友们。
已经在开始自觉加练了。
三栖,比起一般的特种兵所要学习的,掌握的东西更多,更多。
训练的每一天都是充实的。
《军事领导力学》指出:“真正磨砺意志的不是痛苦本身,而是对痛苦的可控性解析。”
训练的本质,是让其在生理与心理的临界点,重建对时间,空间与自我认知的坐标系。
记下两百组摩尔斯密码时,发现大脑海马体长出新的神经树突,
抗晕眩训练中,呕吐第七次,前庭开始与视觉信号建立加密信道,
野外生存生吞蛇时,味觉神经突触完成战场应急模式重构,
凌晨四点负重奔袭时,大脑进行精密演算,
迷彩服摩擦系数与山地坡度的函数关系,步频节奏对心肺代谢的调控阈值。
这不是机械重复,而是将《运动解剖学》与《战术队形》揉碎重组的人体实战。
这是体力与脑力的双螺旋结构。
第三百八十七次拆装枪械的黄昏,金属部件开始在指尖产生量力纠缠。
当蒙眼状态下组装速度突破十九秒时,突然就理解了老班长的话:
肌肉记忆是另一种形态的脑沟回再造,机械动作里藏着神经突触的星链工程。
重复训练是人体肌肉的量子跃迁。
四十三度戈壁滩潜伏训练,唾液蒸发成盐晶的第三小时,意识开始剥离出第二观察者。
一部分神经监控着伪装网与太阳角度,
另一部分在脑内推演《孙子兵法》与热成像侦察的反制方程。
有人说每天的训练是枯燥无味的?
实则不然!
每一天的训练,哪怕是重复训练,都是精神淬火的奥氏体化过程,是在极限环境里的意识觉醒。
暴雨中战术手语训练,浸透雨水的作训服让每个手势都增加二百克阻力,
当全队十二人同频完成“三点钟方向,遭遇敌火力点”的无声指点链时,
突然在雨幕中看见精密机械般的群体智慧。
这是独处时永远无法抵达的神经协同维度,
这是集体韵律中的个体蜕变!
每个人,成长很快,进步很快。
密林渗透训练的第九天,导航被全程屏蔽。
指北针配合蕨类植物向阳性进行三角定位的瞬间,
突然意识到现代战争悖论。
越是依赖科技装备,越需要激活人类原始的生存算法。
看似负重冲刺,是肺叶灼烧,实则是疼痛耐受阈值校准。
刺杀操练,看似是肌肉记忆固化,实则是肾上腺素精准调控统构建,
夜训复盘,看似是战术板火花刺眼,实则是多巴胺与肾上腺素代谢平衡实验。
几千公里的一个乡村,八角树村竹屋大门前,这一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猛然的声响惊醒了竹屋房顶的冷霜簌簌化为水汽顺着竹片滴下。
吃饭的一老一少听到外面的动静放下碗筷去瞧,谁家办喜事?
没听说啊!
打开大门,一老一少站在门前观望。
旺财发财带着两崽护在一老一少左右,对大门前的热闹好奇又狐疑。
旺财想去迎一迎旧主,被旧主摇头安抚。
两头舞狮对着竹屋大门表演节目。
这是村部有啥热闹事?
夏小安指着诊所那边的村部办公处道:“那边才是村部,你们弄错了。”
“就是这家,没错。”人群中有人大声道。
热闹,吸引了村里没上班的人。
以前逢年过节有唱戏的下乡,但是舞狮子只有城里有。
李村长骑摩托车来的,和秀才同时到达。
“县长,这是咋了?”李村长问秀才。
秀才停好车:“好事。”
秀才走向祖孙,对二人道:“夏爷爷,小安,好事,是好事。”
什么样的好事,不能由他来说。
满桌儿,猴子各开着一辆大卡车来,有一车是烟花爆竹,有一车是鸡鸭鱼肉,各种时蔬。
金灿灿的太阳破开晨雾,温暖的照耀大地。
吉时到!
舞狮停了下来,锣鼓停了下来。
围观的人群自动分站在竹屋大门的两边,齐齐看向远处:那是什么?
远处,藏青制服与国防绿绶带组成移动色谱,
沿着竹屋大门前雕琢的青石板裂缝蜿蜒生长。
武装部长怀中的檀木匣正在呼吸,特等功的勋章在零下七度的空气里蒸腾出淡金色雾霭,与金灿灿的太阳一样夺目。
闪耀!
“立……定!”
夏孟生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白了整张脸,双腿发软,不自觉的抓紧身旁的秀才的胳膊,噙满了泪花。
这一幕他在电视里头看到过,那个木盒盒头该不会是娃娃的灰灰嘛?
“娃娃?娃娃是不是?”
秀才看到夏孟生的脸色,立即反应过来,握紧夏孟生的手。
“夏爷爷,知安好好的,她是立了大功,武装部来送匾额的。
是特等功。
我们县的第三位特等功授与者。”
夏孟生不语,偏着头看秀才:没有骗我?娃娃好好的,不是光荣了?
“等到过年的时候知安就能打电话了,就会给你打电话,你相信我,夏爷爷。”秀才举手保证。
四名仪仗兵抬着“光荣军属”的金色牌匾挂在竹屋大门的门楣上。
部长指尖拂过绶带褶皱,这是特殊的军用桑蚕丝,
经纬线里织进了南海台风季的盐粒与戈壁夜训场的月光。
堂屋八仙桌上的药碾子突然停止转动,
祖宗牌位前的香烛自主升起三柱青烟,
旁边的艾柱条自主点燃,艾香飘满竹屋。
正中悬挂的画上,黄帝正在翻看竹简,右手捻着的银针闪闪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