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梦醒
炎狼古国的地宫中,臣民的魂魄都已陷入了沉睡。
南荣婳感知着他们日渐衰弱的魂力,心绪起伏不定。
他们等的最后一任君主已经死了,可沈临鹤活着。
臣民们枯等了数千年,因为按照炎狼古国的传统,君主须得在臣民死后感谢他们一生的付出,宽恕他们的罪孽,愿他们下一世还能重生于炎狼国。
如此,臣民们才能心无挂碍前往下一世轮回。
沈临鹤…
南荣婳独自一人在黑漆漆的殿宇中慢慢行走,一幅幅几千年前的壁画在诉说着此处往日的辉煌,映衬出如今的衰败。
“你们说,他会不会怪我?”
南荣婳话音刚落,灯笼中慢慢钻出了几个小小的身影。
它们探头探脑,小心翼翼向外张望。
见南荣婳虽然周身气息浑厚,但对它们却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小鬼们这才敢从灯笼中飘了出来。
南荣婳原也没想让小鬼们给她答案,可不曾想这些小家伙们竟聚在一起认真地讨论起来。
一时间,大殿中啾啾喳喳的声响不绝于耳。
南荣婳觉得很是好笑,干脆寻了个白玉石椅坐下,歪着头看它们。
可越听,南荣婳越是惊奇地发现,这些小鬼们说的…竟有几分道理。
她忍不住出声打断道:
“你们觉得临鹤不会怪我,反而是在担心我?
我不应该这么久不与他联络,让他白费力气寻我…”
南荣婳思索着慢慢点了点头,“可他的本事我是知道的,若我给他留了书信,他的人定会顺藤摸瓜,寻了过来。
万一我一时失控…”
她长长叹了口气,低声道:
“说到底,还是因着我身体中的那个邪物,若能将这邪物除掉,或者暂时压制,就不怕临鹤来万海坡了。
我得想想办法,毕竟…炎狼古国的臣民们撑不了太久了。”
南荣婳呢喃着,她的声音在这空旷安静的大殿中低低响起,如千年前的古老咒语一般。
忽地,她捂住了胸口,神情有些痛苦。
小鬼们看着她突然变得苍白的脸色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南荣婳察觉到体内那邪物的异动,赶忙在心中默念清心咒,可这次竟如何也压制不下那邪物。
随着她神魂的渐渐修复,那东西也在慢慢变得强大,它…如今已牢牢与神魂捆绑在了一起,甚至逐渐要与她的神魂相融,并且在不停吸收神魂的力量。
南荣婳皱了皱眉,如此…她只能再次撕扯神魂,让那邪物也随之失去力量,再次陷入沉睡。
可正当她要调动体内气息去与神魂相撞时,她的心却猛地一痛,下一刻南荣婳便没了知觉。
…
“姐姐,这就是你现在在的地方吗?”
双喜的声音响起,南荣婳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双喜确实在她身边,正好奇地四处张望。
南荣婳环视四周,发现她们两个正身处炎狼古国的正殿中。
“这是…我的梦?”南荣婳沉吟问道。
双喜点点头,看向南荣婳的目光中带着喜悦。
“对啊,我终于等到姐姐做梦,能进入姐姐的梦境了!
只不过这里好奇怪啊,又黑又空旷,像是…好久以前存在的地方,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双喜的目光一会儿被大殿的石柱吸引,一会儿又去看看墙上的壁画。
南荣婳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双喜,片刻后问道:
“临鹤如何了?”
双喜转过身来看着南荣婳,慢慢摇了摇头,“不好…”
她眼巴巴地望着南荣婳,“南荣姐姐,你到我的梦中去看看沈大哥吧?”
见南荣婳只看着她没有反应,双喜似乎有些着急,“姐姐,你不担心沈大哥吗?”
南荣婳的视线没有从双喜的脸上挪开,低声回道:
“自然担心。”
“那姐姐快跟我走吧!”说着,南荣婳的身前就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黑乎乎的洞。
双喜拉着南荣婳的手就要进入洞中,可突然被南荣婳扯住了。
双喜疑惑问道:
“怎么了,姐姐?”
南荣婳一眨不眨地看着双喜的眼睛,声音平静道:
“双喜可还记得你从小做的那个梦?”
双喜好像有些愣住了,然后她的眼神渐渐变得阴沉起来,随后一个不辨男女的声音从她一张一合的口中发出来:
“南荣婳,你竟这么快就能发现我。”
说话的同时,‘双喜’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而后化作了一片薄薄的黑纱,就要朝南荣婳笼罩过来。
南荣婳目光沉静,毫不慌乱。
她抬手利落地咬破了手指,鲜血欲滴之时,她挥手将血洒向黑纱,大喝一声:
“破!”
下一刻,南荣婳忽地睁开了双眼,从石床上一下坐了起来!
梦醒了。
她抬手抚了抚胸口,那处已然不疼了,可身体中那邪物的力量恢复极快,竟能在她的梦中出现,诓骗她了。
若她真的跟着黑纱入了梦中那个黑乎乎的洞,想来就被邪物困在了她身体的某处,动弹不得了。
南荣婳沉了眉眼,抬头去看,此刻天已大亮,房间上方的缝隙处射入几道光线。
而一个人影悠悠然就坐在床边看着南荣婳。
对上这人带着笑意的目光,南荣婳倏然间就怔住了。
“临…鹤?”
可下一刻,她脸色一变,一脚就踢在了这人的腿上。
这人没有料到会突然挨一脚,他身子一歪,一下摔坐在了地上。
“哎呦!”
他皱着脸、捂着屁股连连呼痛。
南荣婳看他顶着这张脸,不悦地命令道:
“变回去!”
地上那人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变作了一个涂脂抹粉的小生。
‘沈临鹤’的脸消失了,南荣婳轻轻呼出一口气,随后瞧着地上那副新的面孔又皱起了眉。
“姬舜,你这又是从哪儿看来的这副模样?”
姬舜忙从地上站起身,回道:
“我在城里看戏班子表演,那最受欢迎的角儿便是这副样子。”
他轻咳了一声,而后甩了一下宽大的水袖,对南荣婳抛了个媚眼,掐着嗓子道:
“敢问小姐,小生俊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