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叫卖声吵闹的坊市,李信寻了一个占地区域较大的商队,带着贾诩逢纪等人走了过去。
他意气风发,朗声道:“今日,便近距离体验一下,元图这些时日的施政成果,看看到底如何...”
这是坊市内,贩卖的牲畜场地,牛羊骡马皆有,甚至还有两脚的奴仆与牲畜同栏而售。
牲畜不好管理,甚至随地大小便,但坊市内除了有些异味之外,地面上却干干净净,打扫的很到位。
这说明,匈奴人的管理,不是一无是处,只要有利益,他们都能把事情做好...
李信来到近处,望了眼栏内的马匹驴骡,以及那些瑟缩在角落里的两脚羊,使了个眼神。
韩忠也不含糊,大步上前,对着主事的高声道:“东家怎么称呼...”
“本人姓范,绰号范千...”
“范千,好名字,不知你们这里有奴隶卖吗!”
“哎呦,兄弟您可算是来对地方了!”
东家是一名身材富态的中年人,小眼睛很有灵光:“咱这里的货色,绝对让您大开眼界,不虚此行!”
“男的女的,肥的瘦的,有牙没牙的,统统都有!”
他面容憨厚,身裹狼皮大袄,整个人略显臃肿,走起路来像个白白胖胖的花生米一样,有些滑稽之感。
老板长相憨厚滑稽,声音却清朗有力,四周打杂的商队伙计,皆低眉垂首,恭恭敬敬。
韩忠没有听他吹嘘,而是从侧面敲击道:“河套不是已经废奴了吗,您难道就不...”
“兄弟这是什么话!”
范千眼神一眯,猛然起身打断道:“咱家这做的是正经买卖,自然不会干违法的勾当!”
“咱这不是奴隶,而是奴仆,是大汉的奴仆,您明白的.....”
可能意识到什么,他直接将奴隶改成奴仆,打着哑谜。
“奴仆!”大汉境内是没有奴隶的,如今河套也在废除奴隶。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没了奴隶还有奴仆,说法不一样,自然不算违法。
这年头奴仆一抓一大把,光是大汉朝廷的官奴,都数不过来,更何况民间。
对他们这些有实力的大脚商来说,河套只是废除了奴隶,但奴仆的买卖,自然有操作的空间。
听到这里,韩忠微不可察的向后望了一眼,见大帅面色如常,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逢纪,差点没绷住,心中又气又急。
他抬头看了眼主公,张口欲言,却又被那凌厉的眼神逼了回去。
逢纪心里憋屈,怎么也没想到,在王观等人的铁腕治理下,竟然还有人敢阳奉阴违。
如今,丢面子是小,在主公面前失分才是大事。
韩忠没在奴隶与奴仆上面争论,而是指了指旁边几名奶大臀翘的女仆道:“这等身材姣好的奴仆,值几个钱?”
“嘿嘿,兄弟相中哪个?我给您打个骨折?”
生意上门,范千瞬间来了精神,他对之前的的问询有些忌讳,但是做牲口买卖的,怎能瞻前顾后。
范千走南闯北,能将生意做大,自然是很有眼力劲的,他上下打量了眼前一行人。
见韩忠身强魁梧,面目有威,又见身后的那几名青年衣着不凡,旁边更有一名不似人类的铁塔身影寸步不离,就知道有大生意上门。
他心思活络,没有直接说价几何,反而指着围栏道:“这些奴仆长相不一,身材不一,地域不一,甚至族群不一!”
“所以售价,自然不一!”
“售价不一?”听着中年人的介绍,韩忠没有在价格上纠结。
他又转身看了一眼,而后耐心询问道:“怎么,你这奴仆不都两个眼睛,两条腿,还有什么差异不成!”
“瞧您说的,人还有个高低贵贱,奴隶怎么能没有差异!”
范千是做生意的,很有耐心的解释道:“吾走南闯北,干这一行也有三十余年了,向来童叟无欺!”
“两个眼睛的女奴不少,三条腿的也不是没有,只要您钱到位,什么样的俺都能给您弄来!”
“呵呵,看不出来,东家还是个中老手!”
“那是,这年头能提着脑袋,来北方做买卖的,谁还没有两把刷子!”
范千被吹捧很受用,他满面红光,指着其中三名身材丰腴的女奴道:“您看,像这种面容白净又身材丰满的中原母羊,即使是在大汉也不多见!”
“而且这还是传说中的官宦人家的女人,更是买一赠二的母女同花,纯种汉奴,上等货色...”
“货真价实,绝对童叟无欺,若不是老哥有些人脉,还真不好找...”
说到这里,他又指了指旁边的一名白种女人道:“您在看那个,金发金眼,配上白皙水嫩的肤色,简直绝了...
“且这种纯金打造的长腿马,是吾花大价钱,从极西之地一名商人手中倒腾来的,虽是二手货,但绝对稀有...”
说到这里,他面容唏嘘,有些颇为自得之感。
这年头,白肤碧眼的女奴多不胜数,黑发碧眼的两脚羊也不少,但想要找到金发金眼胡女,还真难寻。
“确实稀有!”另一侧,李信也注意到了那名纯金打造的女奴,心中感慨:“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是吾,小觑天下人矣!”
说到这里,李信还若有所思的扫了眼身边闭目抱戟的典凶,眸光若有所思。
一向寒暑不侵的典韦,被目光扫了一眼,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他睁开眼睛,瞅了瞅四周,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心中有些莫名其妙。
范千人听到声音,眸光若有所思,扫了韩忠一眼,又看了眼李信。
他旋即更加热情:“吾与兄弟也算有些眼缘,颇有一见如故之感!”
“看上哪个,直接点名,吾给您打两个骨折!”
这个时候,范千已经知道,眼前这伙人的不一般。
他更是,隐隐意识到,这队人里,真正主事的,可能是韩忠身后那名青年。
亦如他所言,走南闯北几十载,自然见多识广,眼力更是一绝。
哪怕只是,三言两语,便能看出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