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皇宫大内,汉帝寝宫,殿门紧闭的御房内。
汉帝端坐在御榻上,左手处是何进、杨彪、卢植、张让、刘焉、蹇硕、夏恽、郭胜、孙璋...
右下方,是毕栗嵩、高望、张恭、韩悝、宋典等一众心腹朝臣。
灯火摇曳,烛光明明,汉帝面色威严而深沉,与一众朝臣密议:“都说说吧!”
“李贼僭越共主,伪夏日渐膨胀,朕这天子该如何自处?大汉又该如何自处?”
随着李信在北方,开元建国,颁布新政新法,整个北方,气象为之一新。
虽然北夏的诸多国策,诸多政策,诸多举措,在汉帝看来,简直胡搞乱搞...
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统治者,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该做的...
但架不住,诸夏官员的执行力太强,所有新法新政,都在有条不紊的施行着...
整个黄河以北,几乎是三天一小变,十天一大变,国力日渐强盛...
而且北夏不但是在内政上,不断鼎故革新,就连军事上也是行动不断...在不断开拓...
九大将军,军政大权独揽,开疆拓土情绪高昂,虽然只是小规模的向外用兵...
但在精兵简政的基础下,将领强悍,士兵精锐,器械强劲,周边小种势力,根本不是对手...
不是被伪夏吞灭,就是逃离栖息地,远遁他乡...
可以说,北夏不但内部国力,在不断增强,疆域领土,也在不断扩大...
而与之相对的,大汉疆域下紊乱,内治腐败,世家做大...
各封疆大吏,军政大权独揽,然却并未像伪夏的将军府一样,向外开拓...
而是拥兵自重,不愿尊朝廷调令,有尾大不掉的趋势,让汉帝即愤怒,又无奈...
为什么,伪夏的将军,伪夏的地方诸侯,在拿到权利之后,能够坚定的执行李屠夫的指令,执行向外开拓的战略...
而大汉的将军,大汉的封疆大吏,在拿到中央下放的权利后,会听调不听宣,会拥兵自重,会心怀异志呢?
同样是人,同样是君臣,为什么两者,相差会那么大呢?
难道四百年的煌煌大汉,四百年的中原正统,还比不上北方僭越篡国道李夏吗?
刘宏的心很累,大汉的江山,已经是风雨飘摇,八面漏风对状态。
他心中危机愈发强烈,他不想坐以待毙,他不想当亡国之君...
是以,哪怕深更半夜,也在秉烛办公,在与心腹老臣,在宫内密议...
如此谨慎,如此小心,为的就是防止某些策略,走漏风声...
因为现在的大汉境内,与伪夏集团,眉来眼去的人太多了...
怀有异心的人,也太多了,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在暗处,投靠了伪夏,坐那通敌卖过的奸细...
殿中沉闷,何进杨彪卢植等一众朝臣,你看我我看你,皆面色纠结,不知该如何回答。
北夏现在称汗建制,大势已成,各种利国利民之政策,步步推行...
更是被北方各族推举为主,国力蒸蒸日上,强悍之处已然展现。。
可以说一句,天命所归,百族归附,万民景福也不夸张...
而陛下是中原的天子,两者看上去没什么冲突的地方,细究下来却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其中太过复杂,一般人还真说不上来,也不好说...
最后还是太尉杨彪,顶不住视线压力,不得不出言道:“陛下,李贼脑生反骨,目无君父,奸诈歹毒,十恶不赦,罄竹难书、狼子野心,有目共睹!”
“我大汉天朝,已经与其势如水火,万不可对此贼抱有侥幸....”
“哼!”汉帝瞥了眼滔滔不绝的杨彪,不悦之色溢于言表。
若是以前他听到这种,贬低敌人,抬高自己的话,还会心情愉悦。
那么现在,他则感觉,自己的智商,收到了侮辱...
“呼”刘宏深吸口气,冷哼道:“李贼心思若何,天下尽知,不用太尉在此重复!”
“朕现在只想知道,我大汉该如何,应对北方伪夏....”
“该如何,恢复大汉江山,恢复国朝威严...”
“陛下!”中郎卢植出列,面色诚诚道:“陛下,臣以为,国朝目前,不应该大动干戈,更不应该去管外部多事...”
“而是应该,效仿伪夏策略,苦修内功,休养生息,整顿吏治...”
“内练强兵,梳理秩序,恢复治下和平,稳固地方人心...”
“如此不出十年,天下太平,民生恢复,府库充足...”
“到时再合中原九州之力,北伐伪夏,未尝不能建功...”
“苦修内功!”汉帝眉头紧皱,卢植此人虽然有些能力,然而为人太过正直。
翻来覆去还是那一套,还是苦修内治那一套,根本毫无新意...
大将军何进看不得卢植装逼,遂出声道:“陛下,卢师口中所言策略,看上去确实美好,然不过是新瓶装旧酒,毫无新意罢了...”
“伪夏的李屠夫,可不是黄巾三张那等反贼,此人心狠手辣,奸邪歹毒...”
“且伪夏统治手段,更是残酷暴虐,麾下将士,亦是如狼似虎之辈...”
“对方会给国朝休养生息的时间吗?会让大汉安安稳稳的恢复民生吗?”
“这!”众人相顾无言,何进所言虽有夸张成分,但李夏此前确实是这种状态。
彼时李屠夫穷兵黩武,极限压榨治下百姓潜力,直接将南北霸主,大汉和鲜卑挑翻...
如今对方大势已成,往日里的残暴姿态迅速收殓,并积极释放战阵红利,恢复民生...
如今的北方四州,现在是个什么状态,说一句欣欣向荣,一天一变也不夸张...
如此李夏治下民力逐步恢复,生产力稳步提高,军事国力日渐增强...
这种情况下,到底是大汉恢复速度的快?还是李屠夫挥兵南下的时间快呢?
“陛下!”就在大家凝眉思考之时,大将军何进再次道:“臣有一策,或许可解眼前之忧!”
“哦,大将军有何策略,可尽直言!”
“陛下”何进拱了拱手,没有立刻言策,而是低声道:“陛下,那李屠夫山林野奴出身,乃中山狼之象,更是得志便猖狂之性格...”
“如今一经得势,便急不可耐的僭越称尊,其人如此心性,必不得长久....”
“不得长久?”汉帝心中疑惑,那李屠夫能从一介奴仆,成长为今日的北方共主,其人不可谓不强悍。
如今更是正值青华之年,意气风发锐意进取之时,怎会不得长久。
“对,就是不得长久”何进虽然被称为草包屠夫,腹中却有些谋略,麾下人才亦不可小觑。
他自认对李信有些了解,通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朝廷也掌握了对方的基本情况,正是因为了解,才有所轻慢。
李信,李屠夫,出身不详,豫州某地出产的山蛮野奴,因为黄巾之祸,被裹挟从贼。
颖川川之时,因杀敌勇猛,治军严谨,展露头角...
长社之战时,用阴谋诡计,借皇甫嵩之手,除掉了贼帅波才,当上了黄巾大总统。
之后在平原之战中,击败皇甫嵩,大败中央精锐...
再到后来,经营豫州不成,被张曼成逼走北方....
乃至后面围困帝都,接受诏安,北上并州等等...
从这一串串信息中,何进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李信此人好似天生,便是来造大汉反的...
如今李屠夫,抛弃反贼身份,在北方称汗建国。
造反之路走到尽头,此正是物极必反的道理...
何进眸光闪烁,再次道:“李屠夫此人崛起太快,心性与实力不匹配...”
“这便如同小脚之民,陡然乍富,必然穷奢极欲,乱欲迷眼,猖狂猜疑...”
“德不配位,便是灾祸,其人如此,离灭亡不远矣...”
说道这里,何进顿了顿道:“李屠夫此人,野奴出身,一无家世传承,而无宗族依托,三无亲友帮衬...”
“其所依靠者,无非是麾下,一群骄兵悍将,一群造反出身的逆匪...”
“这些人,脑生反骨,噬主成性,焉能老老实实,屈居于李屠夫之下...”
“我等只需,派遣细作,在北方散播谣言,离间伪夏君臣关系...”
“以李屠夫生性多疑的性格,和其麾下那群造反成性的反骨逆臣,必然君臣生隙...”
“此计若成,则伪夏不战自溃,李屠夫不足为惧....”
“纵使不成,也能离间伪夏的君臣关系,加深李屠夫和麾下将领之间的猜忌之心...”
何进不急不缓,将此前绸缪之策,娓娓道来,向汉帝和一众文武讲明,其中厉害关系...
作为汉庭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何进还是有些谋略的...
而且,他麾下也有不少幕僚,和能人致仕...
莫说李信本身就有性情上的弱点,就算没有,也能给捏造出一个...
“嗯!”汉帝神色微动,相比于老生常谈的卢植,何进的策略,无疑为大汉指明了,一条新的方向...
那就是挑拨李夏内部的关系,离间李信和一众君臣之间的关系...
毕竟若论内部矛盾,无疑北方的伪夏,比之大汉还要来的更加复杂...
李屠夫麾下势力成分,天南地北,四海八方,什么样的人都有...
里面臧霸韩忠这等,一路北上的原豫州老贼,有徐晃杨俊这些,曾经的洛阳炮灰将军...
有张辽高顺这等,曾经的大汉雁门守将,有潘豹王雄,这些大汉驻长城的,边军将领...
亦有石勒多隆这等,河套的南匈奴狗腿子了,还有刘豹刘渊这等,曾经的匈奴旧王余孽...
更有步度根慕容度等,这些曾经敌对的鲜卑胡虏,与李夏之间,有着深深地仇恨...
就连李夏现在的内阁首辅,号称李屠夫的首席狗头军师毒士贾诩,也是当初在中山地区强行掳掠的...
可以说,李信麾下无论是统军将领,还是施政文武,都显得很割裂,也很散乱...
各有各的来路,各有各的派系,彼此之间,本就勾心斗角,间隙重重...
大汉只要有心,见缝插针,总能取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