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走近了些,才发现希克尔正默默地流泪。
看到爱德华,希克尔用手背抹掉眼泪,若无其事地挤出了笑容。
“你什么时候来的?爱德华。”
爱德华看着银白发丝随着夜风飘摇、与自己情同兄妹的希克尔。如果希克尔脱下衣服,身上应该有看起来像老虎纹路、被火钳烫伤的痕迹才对。
伤痕——爱德华突然感觉,那是比血缘还要强烈的羁绊。
“...就在刚刚。”爱德华平静地说着,如果希克尔这时候仔细看向他的话,便能发现他此时的不同寻常。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爱德华问道。
希克尔苦笑了一下,“还不是因为一些...无法言说的心事。”
爱德华沉默了片刻,“我懂那种感受。”
两人并肩站在城墙上,望着远方,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再说话。
夜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爱德华打破了沉默,“其实,我刚刚...也经历了一些很糟糕的事情。”
希克尔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仿佛之前的那种沙哑的鼻音只是错觉。
希克尔轻轻转头看向他,“要和我说说吗?”
希克尔这时才看出爱德华今天的气质有些不同寻常,以往锐利冷静的他平添了几分忧郁和憔悴。
爱德华叹了口气,“...你也是因为古伦贝鲁多吧?”
希克尔微微一怔,随后苦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吧。”
“他不值得你这样,希克尔。你根本想象不到我刚刚经历了什么。”爱德华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声音也变得生硬了几分。他有预感,他或许会成为古伦贝鲁多的敌人。
希克尔惊讶地看着爱德华,“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爱德华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古伦贝鲁多和我的母亲...他们...”他实在难以说出口,拳头再次握紧。手背上那些刚要结痂的皮肤再次开裂,鲜血丝丝地外溢着。
此情此景,希克尔又如何不知其中的意思,她顿时瞪大了眼睛,感到难以置信,“...爱德华你...这怎么可能?”
爱德华冷哼一声,“事实就是如此!是我亲眼所见。”
“你也看到了,古伦贝鲁多他只披了一块腰布!”
希克尔沉默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爱德华。不过,古伦贝鲁多的身上似乎确实有着芙尔妲前公妃的胭脂味。
...希克尔感到了荒谬。
“我真的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爱德华声音颤抖,“我一直把他当兄弟。”
希克尔轻轻拍了拍爱德华的肩膀,“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误会?”爱德华猛地提高了音量,“怎么可能是误会!”
“先别激动,爱德华。”希克尔安抚道。
爱德华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希克尔,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
希克尔望着远方,似乎已经放弃了思考,她只觉得她的世界仿佛也跟着爱德华一块崩塌了般,今晚的信息量对她来说有些太大了,只缓缓开口:“或许这是命运给我们的考验。”
爱德华摇摇头,“什么命运?我才不信...那种事...”
这时,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颗流星,两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爱德华喃喃自语:“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希克尔却重新收拾好了心情,一脸认真地说:“也许是一个新的开始,相信精灵会为我们指点迷津。”
爱德华苦笑着:“新的开始?我已经不知道未来该怎么走了。”
希克尔深深地看着他,眼神坚定:“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勇敢面对,因为生活还要继续不是吗?无论是多么爱而不得,多么荒谬的真相。”
爱德华看着这么快就调整好心态的希克尔,不禁有些怔愣。
天边逐渐泛起了鱼肚白,希克尔拉起爱德华的手,“走吧,我们去外面散散心吧。说起来,你都好久没陪我狩过猎了。”
爱德华被动地被拉着走,心中满是迷茫,可却还是会被好似散发着光芒且活力四射的希克尔深深吸引。
...为何?糟糕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变得开朗起来了呢。
...就像儿时那般,毫不例外。
而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马德伍修可笑不出来,看来这位不争气的王子殿下是指望不上了,和裘达约定的日子就要到了。
...得向大公汇报情况了。
不过,在那之前...
马德伍修的眸子透露出了几分阴狠。
.........
就在格林将芙尔妲安抚好以后,准备去追古伦贝鲁多和爱德华解开误会的时候,格林只觉后颈一凉,下意识地蹲下身闪避开来。
格林躲到安全的地方侧身一看,只见马德伍修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战镰,脸上带着扭曲的恨意。
“你竟敢接连地坏我的好事,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眼见偷袭不成,马德伍修果断将镰刀放回了胸前的皮具里,从腰间取出了狼牙棒,恶狠狠地说道。
格林眉头紧皱,哪还联系不到一起,可这一切对于格兰特公国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这相当于背叛整个国家的子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马德伍修冷笑一声,“你们这些人总是阻碍我的计划,只要先解决了你,一切都会按照我的想法发展。”
格林果断拔出了别在身后的大剑,好在他今天是全副武装地出门。
“你的计划简直就是在出卖公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大公的意思吗?”
马德伍修嗤笑,“那你作为裘达的间谍,又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说着便如鬼魅般冲了过来。
格林拔剑相迎,只是相比于粗壮的狼牙棒,单薄的双手剑很快便出现了细小的裂痕,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格林边战边退,瞥见了酒馆旁的马厩,里面还有一匹四肢健壮的猎马。
格林瞅准时机,在剑断的一瞬将空间里的石制飞刀射出,翻进了马厩的围栏,用甘俾诺留给他的匕首将拴住马匹的绳子砍断,麻利地翻上了马背,扯着缰绳猛夹马腹,“驾!!”,猎马嘶鸣着扬起了前蹄,将马厩的栏栅木门踢得粉碎,顺着街道的城门方向扬长而去。
马德伍修见状,愤怒地咆哮起来,他挥舞着狼牙棒砸向旁边用于喂马的水桶,水桶顿时四分五裂。
“给我追,绝对不能让他跑了!”他对着身后几个影手喊道,随后去马匹贩子那里扯了几匹略显逊色的猎马朝着格林逃离的方向疾驰而去。
“我的马...卫兵!!”原地只留下了哀嚎的马匹贩子和酒馆老板。
.........
格林骑着马狂奔,心中暗自盘算着对策。他知道马德伍修不会轻易放过他,而他必须尽快脱离这里,找机会给古伦贝鲁多和爱德华他们传递消息。
关于大公想要出卖这个国家陷害古伦贝鲁多的事...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格林能感觉到城内四处都是大公的眼线和影手正注视着他,一些独属于影手的暗器在他的耳边呼啸着,仿佛只要马匹跑的慢了一分便能插进他的心脏。
现在驾马赶到那间偏僻的旅馆已经来不及了,格林咬了咬牙,看着刚将主城门打开的卫兵,猛地夹紧马腹发起了冲锋的命令,马匹顿时加快速度,猛地冲出了诺鲁德卡华提的城门。
“...喂!小子。”卫兵们想去追赶,但没有马匹,一群没上过战场的老爷兵们顿时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就在他们还在骂骂咧咧的时候,下一秒就看见了一群身披狼皮的家伙正驾马赶向这边,似乎也是想强闯出去,这下老爷兵们可不乐意了,立马想上前拦截,城墙上的卫兵也准备下城门支援。
只是这次他们可没那么好运了,被影手们用暗器和弩解决了,马德伍修和他的手下夺门而出。
.........
诺鲁德卡华提的城外有相当一部分的平原,影手们很快便寻着踪迹追赶起格林了,前方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森林,格林略作犹豫后纵马冲进树林。
马德伍修追到森林边缘时,勒住了马缰。这片森林是猎人的领域,深山里更是有山民设下的不少陷阱,若是不小心触碰到那些机关的话也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
马德伍修咬了咬牙,还是带着手下追了过去。
格林在森林里小心前行,直到马匹无法顺利通行的灌木丛中才下马小心地隐藏起踪迹,一记石刀快准狠地扎进了马匹的皮肉之中,马匹吃了痛很快便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