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黑狐拖着受伤的身躯一瘸一拐地回到据点后,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渗血,浸透的绷带黏在皮肉上扯得生疼。
他瘫坐在椅上,烛火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脑海中不断回闪着与刘景林、郭靖等人交手时凌厉的招数。
这两人虽只有寥寥数人,但配合默契得如同一体,尤其是郭靖的怪异飞行器,饶是自己小心谨慎,也在混战中吃了大亏。
他摩挲着腰间的手枪,金属凉意顺着指尖爬上心头。两次交锋下来,自己没有占到丝毫便宜,相反损兵折将。
墨麒麟苦心经营的老巢看似固若金汤,暗哨如同蛛网般密布,可那些看似铜墙铁壁的防御,在对方诡异的身法和精妙配合下,竟显得漏洞百出。
据点里虽然养着数百号喽啰,但黑狐盯着墙上摇曳的刀光剑影,总觉得这密闭的山洞,藏着随时会坍塌的危机。
“得想个法子......”黑狐突然握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他眯起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墨麒麟那张永远带着冷笑的脸。
他心中暗自盘算:既然正面强攻讨不到便宜,不如借刀杀人,让墨麒麟手下那帮莽夫去消耗刘景林的实力,等两败俱伤之际,自己再坐收渔利。
他披上大衣篷遮住狼狈模样,忍着身体的疼痛走出房间。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却无法驱散空气中弥漫的压抑气息。
黑狐双手抱在胸前,刻意放缓脚步,耳朵却像警觉的狐狸般捕捉着四周动静。
一间厢房里突然传来激烈的争论声。
他贴着墙壁屏住呼吸,只听一个尖细的嗓音嚷道:“牛二哥,咱们窝在家里,是不是有点像缩头乌龟!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威风都哪去了?”
“少他妈放屁!”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瓷器重重砸在桌上的闷响,“这两天折损了七八十个弟兄,头下了死命令,谁都不许出去!你小子要是嫌命长,自己去送死!”
黑狐隔着门缝望去,见三五个喽啰围坐在八仙桌旁,酒壶在众人手中传来传去。
说话的汉子满脸横肉,光着膀子露出健硕的肌肉,正是墨麒麟手下十二煞中的猛将,赫赫有名的“牛二”。
“头也太小心了!”另一个汉子猛地灌下一口酒,酒液顺着虬髯滴落,他是龙五。
“祝宝、林野那几个怂包,连几个毛贼都对付不了!要是换我带队,定叫他们知道什么是墨麒麟的手段!”个子高挑瘦削的苟十一说道。
话音未落,黑狐突然猛地推开房门,门板重重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屋内众人瞬间拔刀起身,寒光闪烁间,黑狐已踏着满地月光走进来,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几位的豪言壮语,不如说给老墨听听?”
牛二猛地站起身,腰间的驳壳枪撞得木桌“哐当”作响,瓮声瓮气的怒喝震得房梁上的积灰簌簌落下:“你!”
龙五眯起眼睛,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打量来人。当看清对方瞳孔骤然收缩,喉结滚动着挤出声惊呼:“原来是江参谋长!”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屋中几个人顿时僵在原地,握着酒碗的手渗出冷汗。
苟十二堆起满脸褶子似的假笑,绿豆眼滴溜溜乱转,嘴里却扯着谎:“弟兄们不过是喝点猫尿,闲扯两句家常,哪用得着惊动江参谋?您老可别拿小的们寻开心!”
他边说边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兄弟,粗瓷碗里的烈酒泼洒在衣襟上,都浑然不觉。
龙五却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攥住黑狐的胳膊,:“江参谋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来,先干了这碗接风酒!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可千万别跟自家兄弟见外!”
他扬手招呼龙五添碗筷,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热络,眼底却藏着暗潮汹涌。
“就是就是!”
“江参谋赏个脸!”
“敬参谋长!”七嘴八舌的附和声在逼仄的寨子里炸开,酒碗碰撞声混着呛人的酒气,在凝滞的空气里翻涌。
众人举着碗的手高高举起,仿佛托着的不是酒,而是随时可能引爆的火药桶。
酒桌上蒸腾的热气裹着浓烈的酒香,黑狐猛地端起粗陶酒杯,琥珀色的酒水在杯中晃出半圈涟漪。
喉结滚动间,酒水一饮而尽,他将酒杯重重蹲在八仙桌上,发出闷响:“我刚才和弟兄们开玩笑的,不要当真!”
杯底溅起的酒星落在酱牛肉的红油里,泛着细碎的光。
苟十一叼着香烟轻笑,火光在他眯起的眼角明明灭灭:“兄弟们谁不知道江参谋对朋友是肝胆相照!上次在鹰嘴崖干掉官家的一个小队,要不是您智谋无双,咱们这票生意可悬乎了。”
他说话间,烟圈混着蒸腾的热气,在蜡烛的昏黄光晕里扭曲成诡谲的形状。
“吃菜,吃菜!”龙五夹起一筷子油亮的回锅肉,肥膘颤巍巍地悬在筷头,殷勤地往黑狐碗里送。
“您这胃可经不起空腹喝烈酒,尝尝嫂子新学的川味。”瓷碗相撞发出清脆声响,热气裹着花椒与辣椒的辛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堂屋。
黑狐却又抓起酒坛,给自己满上第二杯。
酒液漫过杯沿,顺着碗壁蜿蜒而下,在木桌上洇出深色水痕。
他仰头灌下烈酒,喉间溢出一声闷哼:“不过话说回来,刘景林和姓郭的那小子的确厉害。上次在城西山谷中,朱十二、常笑、车飞都受伤了,要不是魏八来得快,我们这脑袋早成没有了。”
说罢,他抹了把嘴角,胖乎乎的脸微微发颤,烛火映得他眼底的阴鸷愈发深沉。
\"三位的功夫,在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若对上郭靖,胜负还真未可知。\"他目光扫过牛二、龙五和苟十一,语气似褒似贬,让人捉摸不透。
他心里暗笑,这三个家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知逞匹夫之勇,忽悠你们还不是小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