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守财帮着把麻袋绑好:“这得花不少钱吧。”
够买多少斤猪肉了。
“有出才有进。”谢茯将装鱼头的篮子拎在手里,免得麻袋里的线团沾染上鱼腥味。
三人坐上车,晃晃悠悠出了镇门。
一路上,杨守财和裴青生聊着国家大事。
谢茯望着路边的风景,心中感慨日子过得真快,和谢家断亲快有一年了。
那个时候坐驴车到镇上找活,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转头望了眼坐在她身后的人,眉眼弯起。
如今的生活她很满足。
也希望越来越好。
回到家。
裴青生小心的扛着麻袋,站在书房门边问:“娘子,哪个屋换线?”
“书房的,暂时不换,等把机子上那匹布织完再换。”
书房里的织布机是从里正家买来的,保养的好。
家里两台织布机只能一个人操作,锦缎复杂花样的,必须要买大花楼机,得两个人操作。
谢茯不打算接花样复杂的,耗费时间太长,三个月已经是她的极限。
麻袋里的线团拿出来,放在架子上摆好。
“娘子,婶子们来了。”
“是不是要称麻皮,你给她们称。”
早上出门,看到她们几个在苎麻地忙活,只剩下小半亩,估计有的人天没亮就去了。
院中响起王红月的声音:“哎呦喂,咋买那么多麻线回来,啥颜色都有?”
裴青生搬着箩筐放在厨房门边:“有婶子上门问,想给家里孩子买鲜艳的料子,有些颜色没买。”
“小孩子都喜欢亮色,我们也喜欢鲜嫩的,要不是岁数大了,穿着怕人说,我都想穿嫩粉色。”
田秋凤笑道:“我也喜欢鲜嫩的,咱们要是穿了,还不晓得背地里被人说成啥样呢。月娥,你们几个岁数小,这会不穿,以后想穿穿不了。”
郑桂花接过话:“我成亲做的一套藕粉色衣裙,生老大之前常穿,生了老大之后再也没穿过。”
一是舍不得,干活怕弄坏了。
二是她婆婆会讲,说多大人了还穿得跟个小姑娘似的,说她有别的心思。
“我家里有,穿着不好干活。”关月娥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灰麻色长褂和长裤,“身上这颜色耐脏,刮坏了不心疼。”
几个人都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衣裳,节省的,里面的小衣裳坏了也不补,反正穿在里面没人瞧见。
郑桂花见谢茯在厨房里忙活,走进去说道:“咋样,有药铺收麻叶不?”
“没有,镇上几个药铺都问了,全部不缺,卖给了肉摊老板,一共才卖了十八文。”
猪肉摊老板就一句话,十八文,愿意卖就卖,不愿意拉倒。
“少是少了点,你要这么想,总比叶子白白扔了好。”
谢茯附和着点头:“桂花嫂子,你愿意的话麻皮抱回家做,刮完一块称斤。”
“成,我多抱几捆,回去让我婆婆帮忙,她想来,又拉不下脸。”
“嫂子回去好好说说,我和田婶没闹过什么矛盾,三麻掰麻,要是田婶愿意,你们一块去。”
郑桂花环起手臂靠着墙:“我是想让她和我一块去,能多赚点不是,回去我再说说吧,爱去不去。”
“得,你忙着,嫂子回去了,独轮车用不用?”
“不用了嫂子,借了守财叔家的驴车。”
地里麻杆没捡,用驴车拉得多。
裴青生进屋喝了一碗凉白开,将晾衣架上的衣服收进箱子:“娘子,我先去田里了。”
“行,我等会过去。”
谢茯把线团摆好,拿着镰刀,锁好门。
路过杨春兰家,她正在打扫鸡圈。
“春兰婶,忙着呢。”
“哎,忙着。”
“婶子忙,我走了。”
她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杨春兰没有找苏翠花的麻烦,不过听说碰见的时候,会冲对方背影吐口水。
然后嘴里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总之不是好话。
整个人没了往日的神采。
村里人也不敢去惹她,怕杨春兰把这段日子憋得气撒在她们身上。
要知道村里没几个人能打得过她。
孟玉珠在田里薅草,抬头见她走过来,笑着问:“小茯,刮麻还要人不,我家地里的草明天能薅完,闲下来了。”
八月中收割,必须要把田里的草薅了,要不然她也去掰麻。
“可以呀嫂子,家里还有不少呢,你空了去我家,顺道问问连嫂子。”
“哎,晚上回去我问问。”
谢茯跨上小河沟旁:“那嫂子忙着。”
“成。”孟玉珠转头望着蹲在田埂上薅草的大女儿,“你也是,咋不知道起来叫人。”
季小南双手抓着野草根部,双手双腿用力:“娘,这根草我拔不出来。”
起身让开位置:“我蹲在田里她又没瞧见,娘,你多拿点麻皮回来,我帮你。”
“不管能不能瞧见,你都要起来叫一声,以后可不能这样,不讨喜,知道吗。”
“喔。”
她正跟野草较劲,便没起身叫人。
见她娘不高兴,连忙开口:“娘,我以后看到谁都会叫,您别生气。”
孟玉珠无奈道:“娘没有生气,要是换了村里有些人,会说出难听的话,对咱家和你的名声不好。”
“你和小夏小冬都是懂事的孩子,让娘省了不少心,在外人面前也要懂事,不能让人挑出错出来。”
季小南抠着指甲里的泥土:“可是不喜欢我们的人做的再好她都能挑出错来。”
“你看你,又跟我犟嘴了不是。”
“我又没说错。”
本来就是,喜欢你的人,做错了她也会给你找借口。
不喜欢你的人,做什么都是错的。
季小南瘪着嘴:“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乖乖听你的话的。”
孟玉珠起身:“娘没有怪你,快干活吧,明天晌午之前忙完。”
季喜乐农忙完之后,一直没有回来看过,估摸着要等收庄稼才回来。
家里家外她带着孩子一个人忙着,有时累得直不起腰。
转头望去,谢茯两口子在地里捡麻杆,两人有说有笑。
“娘,你看啥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娘,你是不是想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