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宛知道陆枫没那么快善罢甘休,也知道他的手段,无非是一些流言蜚语,她静等两日,倒也没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王府那边已在准备大婚各项事宜,内廷会有司仪和宫女来说流程,又要教礼仪,确定宴席名单,婚服等等,都是非常繁琐的事。有些事她可以交代青云去做,有些事她要自己来对接,忙碌得很,越是临近婚期,陆璟越就不避嫌了,频繁来别院,偶尔是来和她喝杯茶,偶尔和她一起用晚膳,闲暇时间还陪苏轻宛玩弹珠,苏轻宛也是一个好胜心很强的人,总是拉着陆璟来玩,希望赢他一次,遗憾的是每次都输了。
两人都默契的没谈起陆枫,这一日苏轻宛用膳过后与陆璟在院内散步消食,按耐不住好奇问,“陆枫那日在南风楼见到我,回去没找你吗?”
“找了。”陆璟据实以告,“他一口咬定你是谢昭兰。”
“那你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你是淮南小郡主苏轻宛,不是谢昭兰,这也不是骗他。”陆璟淡淡说,“他执意说你是谢昭兰,后续若有冒犯的地方,你别搭理他,我们也不会住在陆家,除了逢年过节,多半见不到。”
“如此说来,他认定我是谢昭兰,那你……”苏轻宛想问问他,陆枫认定她是谢昭兰,家里的人也该认定了,为什么没人找她,他是怎么处置的。
陆少卿和林氏也就罢了,他母亲呢?张氏不像是一个能接受儿子如此离经叛道的人,为什么一点声息都没有。
陆璟似乎看穿她的心思,“母亲还不知晓此事。”
苏轻宛轻笑,“心虚了?”
“你放心,成婚前,我会与她说清楚的。”
苏轻宛不知道陆璟是怎么解决这件事的,张氏一直都没来找她,陆璟是一个非常有担当的人,不会把属于他的麻烦留给她,必然会在成婚前解决好,苏轻宛是相信他的,只是也不免有些心疼,他要一人面对张氏责备,劝诫和痛骂。
以他的性子,不会隐瞒,更不会撒谎,只会如实告知张氏,张氏是不会答应他们成亲的,陆璟又不会妥协,妥协的必然就是张氏,张氏妥协,心中难免会有些痛苦的。苏轻宛心想,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事已至此,她和陆璟都没有退路了。
她是愿意和陆璟一起承担,可陆璟愿意吗?
他是一个极其要面子的人,她若与他站在一起主动挨骂,他定然会觉得对不起她,苏轻宛也就不为难他了。
外面的流言蜚语,苏轻宛也不曾听到半句,黎安是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又掌控京中舆论风向,想要引导和控制舆论易如反掌,陆枫想要散播不利于陆璟的留言,那是非常困难的,这些事陆璟也该想过,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稍微有点苗头就会被黎安按下去。
然而,外部虽没听到半句流言蜚语,陆璟要娶的人是谢昭兰,曾是他的长嫂的消息在陆家宗族里传遍了。
陆枫也知道锦衣卫控制京城舆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件事告知陆少卿与族中长老,陆家并非世代簪缨,是寒门一路爬上来的。可读书人重视名誉,珍爱名声,从未有过与长嫂苟合之事,这事在族中引起轩然大波。
陆少卿和林氏更是惊呆了,没想到陆璟会做出这样的事。
林氏骇然,“子玉和昭兰……昭兰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淮安郡主,那子玉和她的传闻,岂不是真的?简直荒谬!!”
陆少卿也沉了脸,“你是不是看错了,休要胡言!”
陆枫就差没有指天发誓了,“父亲,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开玩笑,真的是谢昭兰,她和离后不知怎么变成淮南郡主,如今又要嫁到陆家来。谢昭兰在陆家时参加过数次宴会,京中的夫人姑娘们都认得她,日后在京中走动,总会被认出,叔嫂苟且,这事传出去,我们陆家名誉扫地,子玉绝对不能娶苏轻宛。”
张氏沉默不语,脸色惨白,这几日一直都称病,足不出户,若不是陆少卿非要请她来,她都不会出现。
几名族老纷纷斥责陆璟成何体统,怎么可能娶长嫂为妻,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辱骂的,何况他如今是摄政王,名声如此重要。
林氏目光愤怒地看向张氏,“弟妹,这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子玉怎么说,必须要解释清楚,他绝对不能娶谢昭兰,我们陆家被人嘲笑还不够吗?又要闹出一桩笑话来!”
张氏冷笑,她自是反对陆璟娶苏轻宛的,她也知道陆璟一旦娶了谢昭兰,她在宴席上露面,陆家所有人都会被嘲笑。
陆璟一辈子都洗不掉觊觎长嫂,与长嫂苟合的骂名,可陆璟与她说过事情全部经过,谢昭兰已死,从李雪樱进府,回来的就是苏轻宛,并非谢昭兰,她们是双生妹妹,陆家真的害死了淮南王的大郡主,苏轻宛已是手下留情,张氏心疼苏轻宛的经历,又不愿意陆璟娶她,总归是要惹来骂名的。
然而,她听着族中长老声讨陆璟,听着林氏咄咄逼人,心中非常生气,凭什么?
凭什么她的儿子就要被如此嘲笑,羞辱呢?
陆枫若不是辜负了昭兰,昭兰也不会死,这些事都不会发生,明明是他们坏事做尽,是子玉在收拾残局,怎么人人都来责骂子玉了?
“子玉说了,人有相似,那是淮南郡主,并非谢昭兰,大公子,你已成婚,和昭兰也早就和离,别太关注昭兰,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你也有点分寸吧。郡主也从未说过她就是谢昭兰,那是子玉亲自从淮南接回来的郡主,她是谁,子玉心里清楚,你们是相信子玉,还是相信大公子?”张氏忍不住嘲讽,“大公子和昭兰之间发生过什么多事,谎话连篇,我并不觉得他的话可信,我更相信子玉所说,那是淮南郡主,你们若要声讨子玉,我也会和子玉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