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庞德公之子庞山民如今入世,现为江夏银行行长,带了假币消息,来见诸葛瑾。
他当然是没有资格直接见王垕的,就算有资格,此种小事,也不应该越级上报。
但诸葛瑾却知道,此事不小。
他回想起王垕曾经预言,益州很可能会在纸币上做文章,不想一语成谶,此事果真发生了。
略一犹豫,诸葛瑾还是不想隐瞒。
之所以有那么一丝犹豫,是因为其弟诸葛亮,此时正在刘备阵营之中。
不仅如此,而且还身居高位,很可能此事便是由其主持。
“山民!此事当慎重,我领你去见主公,你亲自说明情况。”
庞山民听诸葛瑾之言,心中也是一惊,随即试探道:
“首席!此事不过银行业小事,何必惊动主公?”
“山民,事关经济,必无小事。此事就连我,亦不敢擅作决断。”
庞山民心中一凛。
诸葛瑾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已经非常明确。
此事恐怕早在预料之中,而且极其重视。
当下,将所有资料在脑海中过一遍,确定自己所知已无错漏,这才大步跟着诸葛瑾上车。
见了王垕,庞山民也是有些忐忑。
在他眼中,此时的王垕虽无皇帝名分,但其权势地位,与古之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拜见之后,王垕却让庞山民先说说运营之事。
“主公!江夏因地处汉江与长江交汇处,向北辐射至荆北襄阳樊城,向西扼整个长江上游经济咽喉,南与长沙郡等荆南四郡隔江相望,经济极为活跃。
其他方面在下所知不多,光是金融行业,本年第一季度,贷款已达十亿,存款更是突破十五亿之巨。”
庞山民原本以为王垕听到这个数据,至少会吃一惊。
但他仔细观察,却见对方脸色并无变化,当下心知,恐怕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山民!金融乃经济之晴雨表,此数据在你看来,可能极为不俗,然存款远高于贷款,便证明百姓消费意愿并不强烈。
此还是因为存款并无利息,若存款亦有利息,则这数据将更为夸张,恐怕是所有百姓皆会将手中钱款存放于银行而不消费,这对于经济流动,并非最佳状况。
对了,银行作为经济最为直观之数据体现,你要认真做好各行各业存贷款额,流动性数据表,此为执政之重要数据依据。”
听到王垕之言,庞山民心中有些失落。
对方并没有夸自己,虽说也算不上批评,但言语之中,却有着指导之意。
很快,他细想之下就明白,对方之言的确乃是经济至理。
他实难想像,一个人能同时在军事,政治,物理,化学,金融,甚至据说音乐方面,皆达到当时最高造诣。
但眼前这人,很可能就是此种人。
简直匪夷所思。
想到此处,庞山民心中崇敬之意,不断滋生。
讨论了一会经济之后,诸葛瑾才把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果然,王垕并无意外之色,似乎早就猜到会如此。
“山民!那些持有假币之人,最后如何处置?”
庞山民道:
“回主公!此事并无明文规定,按照目前东牟律,法无禁止皆可为,所以在下只能按照银行规,进行行政处罚,没收其持有假币。”
“嗯!你做的不错,如此则并未打草惊蛇。
持有假币,但其自己并不知晓,此种人亦为受害者。
然其中定然有抱有侥幸心理,故意为之的,也无需在意。
此次你回去之后,将一切有关卷宗,交给监察署,一定要全力配合监察署,顺藤摸瓜,找到假币源头。”
诸葛瑾道:
“主公!若果真找到假币源头,是否采取行动?”
王垕脸上诡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摇手。
“不?山民!此事便由你通知各地支行,此种假币,若再出现,直接照单全收。”
“照单全收?”
别说庞山民了,就连诸葛瑾,也不知道王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然对方已然生产,那就让他们先爽一爽,欲让其灭亡,先让其疯狂。”
王垕说到这里,庞山民和诸葛瑾立刻明白了其用意。
到时候假币大量生产出来,孙策倾尽全力购买,却忽然发现不能用,看他如何收场。
又看造假者如何收场。
“此事宜早不宜迟,山民!你便不要乘坐火车了,我将派遣一艘飞艇送你回江夏。”
听说要派飞艇送自己,庞山民受宠若惊之下,也不敢直接领受,急忙拒绝。
王垕道:“你无需拒绝,此飞艇乃隶属于东牟日报,为每日运送报纸之用,你也只不过顺路而已。”
这么说,庞山民便只能接受。
其实坐火车也不慢,可先从东牟坐到许昌,不过一个日夜,再从许昌乘坐马车往江夏,两三日便可抵达。
但是如今有了飞艇,从东牟到夏口,却只需要一天。
送走庞山民,王垕却单独留下了诸葛瑾。
“子瑜!此事你觉得如何?”
诸葛瑾自然明白,王垕留下自己,大概率是猜测此事与自己那二弟诸葛亮有关。
“多半不出主公所料,江东陷入战争漩涡,无力做出此事。
能做此事者,我掌控区内或有,但却未必敢。
如此,则益州可能性最大。”
王垕把玩着手中假币,又看着诸葛瑾道:
“子瑜!我认为,当今天下能将假币做到此种程度者,无非江东、益州刘备、大凉司马氏。
当然,也不乏我掌控区之内,有些商会联合,可做到此事。
但益州可能性最大。
此事若与你二弟有关,你那时当如何处置?”
“主公!于私,在下不希望此事与我那二弟有关,但若真有关,也为公事,在下必不因私误公,必依东牟律回避。”
“不用!此事你二弟诸葛亮也属奉命行事,你可私信于你二弟诸葛亮,告知其大势所趋,非一人之能可逆。
此事事态严重,乃动我华夏根基之事,若继续下去,将为华夏之罪人,载入史册。
若其迷途知返,事发后能为证人,我可既往不咎,若冥顽不灵,待我发兵攻灭刘备,则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