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非得像你那样，跑去集市里面张贴几十张违规罚款的要求，结婚遭人泼粪、辱骂，才合适？”
刘振张口想反驳，声音却小了几分:“您这属于转移话题，我还是那句话，要是严格实施了规定，危害是不是能降低到最小？”
王卫平没理他，专心开车呢。
这位刘主任，却有些小孩子气道:“书记，您评评理吧，这事儿，我说的有错没有？”
王卫平立马呵斥道:“刘振！现在书记在处理你徇私舞弊的事情，你跟我较劲干什么？给我态度放端正点！”
张硕连忙笑着打和道:“二位说的都有道理，环境治理是个大问题，多看，多辩证，往往才能找到最关键的问题所在。”
双方都不再开口。
开了差不多一段路，张硕突然瞧见农田附近，冒起了熊熊浓烟，看上去，似乎有人在焚烧什么。
张硕眉头微微一皱：“那边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人在烧东西？”
王卫平顺着张硕的目光瞥了一眼，随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哦，那是农民在烧秸秆，每年秋收后，地里剩下的秸秆没地方处理，他们就干脆一把火烧了，省事。”
张硕若有所思道：“烧秸秆虽然方便，但对空气污染可不小啊，省里不是早就出台了禁止焚烧秸秆的规定吗？怎么咱们江安镇还有这种情况？”
王卫平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张书记，您刚来，可能还不了解咱们这儿的情况。”
“农民嘛，文化水平不高，跟他们讲环保，他们听不懂。”
“再说了，秸秆不烧，堆在地里也没法种下一季的庄稼，咱们镇里也想过办法，比如推广秸秆还田技术，可农民嫌麻烦，根本不配合，我们总不能天天派人上门教吧？”
“久而久之，就只能暂时这样解决，不过请您放心，烧秸秆，就三天时间，而且每次烧，都要有村干部在边上盯着，不会造成太多影响。”
后座的刘振又插话，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
“王镇长，秸秆焚烧的问题，咱们镇里不是没管过，而是根本没管到位，去年我就提议过，镇里应该组织专门的宣传队，挨村挨户讲解焚烧秸秆的危害，同时提供一些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比如秸秆回收利用，可您当时怎么说的？”
“您说这事儿不急，先放放。”
“结果呢？放了一年，问题一点没解决。”
王卫平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姓刘的，你这话说得轻巧，镇里经费有限，人手也不足，哪有那么多资源去搞这些？”
“再说了，农民哪有那么容易教会？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到时候让你去乡下教，你一个月能教会几个？”
刘振不甘示弱，立刻反驳道：“王镇长，经费不足可以向上级申请，人手不够可以动员村干部，基层都是思想活跃的大学生，关键是咱们有没有真正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您要是一直这么敷衍了事，问题永远都解决不了啊！”
王卫平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似乎有些控制不住：
“刘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不就是想借着反驳我，在书记面前贴金吗？”
“可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戴罪之身，还是先想想怎么跟张书记交代你低价租赁土地的事儿吧！”
刘振被这话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我刘振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别人泼脏水，倒是您，身为镇长，对镇里的问题视而不见，还反过来指责我，这合适吗？”
张硕坐在副驾驶上，听着两人的唇枪舌剑，心里渐渐有些无奈。
但也有了数。
两人，这分明是积怨已久啊！
张硕微微一笑，打断了争执：“好了，二位都别了，还是先去污水处理厂看看吧。”
王卫平见张硕发了话，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刘振，心里暗自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对付这个“不识相”的刘主任。
很多次，他记得的，就有很多次，这个刘振，就是个刺头。
三番两次，呛他。
再不处理干净，对自己的仕途，肯定有不少影响！
刘振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些。
他则靠在座椅上，目光望向窗外，神情中带着几分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
车里的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在耳边回响。
张硕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农田，心里非常平静。
没多久后。
车子缓缓停在了一处宽阔的农田前，那里就是垃圾集中处理厂了。
看上去不大，也就两个厂房大小。
张硕刚推开车门，来到门口，一股刺鼻的腐臭味便扑面而来，呛得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下意识地抬手掩了掩鼻子，目光扫过眼前的处理厂，只见厂区外围的围墙斑驳破旧，门口的铁门锈迹斑斑，地上还散落着一些未清理的垃圾，显然管理得并不严谨。
王卫平也下了车，闻到这股味道，脸色闪过一抹冷笑，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他快步走到张硕身边，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书记，真是不好意思，这垃圾处理厂嘛，味道难免有点大。您多担待，咱们进去看看？”
张硕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目光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刘振。
刘振的脸色有些凝重，似乎对眼前的景象并不意外，但他也没多解释，只是默默跟在张硕身后。
三人刚走进厂区，迎面便看到几名工人正推着垃圾车往处理车间走，车上的垃圾堆得老高，甚至有些已经溢了出来，散落在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臭味，夹杂着化学药剂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捂住口鼻。
刘振这才出来，一边走一边解释道：
“书记，咱们这个垃圾处理厂是几年前建的，设备虽然老旧了点，但一直都能正常运转，只是最近垃圾量增加了不少，处理起来有点吃力，味道也就大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