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只觉一阵眩晕,扶着桌沿才勉强站稳。掌心的血珠滴落在青砖上,洇出点点暗红,像极了她此刻破碎的心境。殿外突然传来通报:“皇上驾到 ——”
她慌忙扯过绣帕按在伤口上,强打精神跪迎圣驾。皇上踏入甘泉宫,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眉头微蹙:“皇后这是怎么了?”
“臣妾…… 臣妾不小心打翻了妆奁。” 皇后垂眸掩饰眼底的怨毒,声音里带着哽咽,“劳皇上挂怀。”
皇上盯着她发颤的指尖,忽然开口:“朕听闻,皇贵妃在后宫查出许多生事的宫人,其中不少是你宫里的。” 他的语气平淡,却像一把钝刀在割肉,“皇后掌管六宫多年,竟连宫人都管教不好,实在令朕失望。”
皇后心中一凛,抬头只见皇上目光如炬,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温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苦心经营的眼线网被连根拔起,皇上恐怕早已对她起了疑心。
“皇上明鉴,臣妾也是为了后宫安宁……” 她试图辩解,却被皇上挥手打断。
“安宁?” 皇上冷笑一声,“朕看是越管越乱。从今日起,后宫内务暂由皇贵妃代为掌管。你且在甘泉宫好好反省,莫要再闹出什么事端。”
皇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望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待殿门重重关上,她终于再也撑不住,抓起案上的翡翠摆件狠狠砸向墙壁:“苏瑶!你竟敢夺本宫职权!皇上怎能如此待我……”
摆件碎裂的声响中,她忽然想起曹惠妃那日的话 ——“有人故意借刀杀人”,此刻想来,那贱人怕是早就和苏瑶勾结,设下圈套引她入瓮!
“娘娘息怒……” 宫女战战兢兢地上前,却被她一巴掌甩在脸上。
“滚!都是你们这群废物!” 皇后撕扯着头上的金钗,乌发如瀑般散落,“去把李嬷嬷的家人都给本宫抓来!若不是她办事不力,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与此同时,曹惠妃的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她斜倚在贵妃榻上,听着心腹宫女禀报皇后的惨状,忽然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腕间金镶玉镯碰撞出悦耳的声响。
“皇后真是个蠢货,连这点手段都玩不转。” 她指尖划过玛瑙棋盘,落下一枚黑子,“不过皇贵妃这招釜底抽薪倒是漂亮,也好……”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后的眼线没了,没人监管本宫,本宫行事倒也方便不少。”
“娘娘,皇贵妃如今掌管后宫内务,会不会对咱们不利?” 宫女小心翼翼地问。
曹惠妃瞥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皇贵妃以为拔除了皇后的爪牙就能高枕无忧?她别忘了,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想往上爬的人。” 她忽然坐直身子,“去把刘公公叫来,本宫要过问宫外的生意了。”
夜色渐深,养心殿内烛火通明。苏瑶捧着整理好的眼线名单和密信,跪在皇上面前:“臣妾已将所有涉事宫人妥当处置,皇后娘娘……”
“朕自有决断。” 皇上接过密信,目光在名单上一扫而过,“爱妃,你做事朕很放心。以后后宫内务,你多费些心。”
苏瑶垂眸应是,心中却清楚,皇上这是在借她之手打压皇后,平衡后宫势力。可她不在乎权谋,只盼能借此机会彻底清查曹惠妃的阴谋。
回到宁心宫,桃儿早已备好了安神汤。苏瑶望着案头的《周礼》,忽然想起沈碧君被陷害那日,曹惠妃眼中的阴狠。如今皇后失势,曹惠妃必然成为下一个目标,她必须更加小心。
“娘娘,传来消息,曹惠妃今日格外高兴,还赏了宫人许多绸缎。” 慧心低声禀报。
苏瑶冷笑一声:“她这是在庆贺皇后倒台,可惜,本宫不会让她得意太久。” 她转头对福子道,“明日你去太医院,查查曹惠妃近日请的药材,尤其留意毒药和迷药的记录。”
甘泉宫内,皇后对着铜镜梳妆,却发现镜中人面色憔悴,不复往日风采。她忽然想起自己初入宫时,皇上对她也曾温柔以待,如今却因苏瑶的一句话,便将她打入冷宫般的境地。
“娘娘,李嬷嬷的家人……” 宫女小心翼翼地开口。
“算了。” 皇后放下梳子,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如今本宫自身难保,还能护得住谁?” 她望向窗外的明月,忽然露出一丝苦笑,“苏瑶,你以为赢了本宫就能对付曹惠妃?那贱人的心机,可比本宫深得多啊……”
曹惠妃正在查看周掌柜送来的密信。看着上面 “兵器已安置妥当” 的字样,她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抬眼望向宫墙,仿佛看见苏瑶倒在血泊中的模样。
“娘娘,皇贵妃派人去了太医院。” 宫女匆匆来报。
曹惠妃指尖一顿,随即轻笑:“随她去查,本宫早就吩咐过,那些东西自然查不到踪迹。” 她忽然起身,“备车,本宫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甘泉宫的铜锁 “咔嗒” 一声打开时,曹惠妃的绣鞋刚跨过门槛,便听见皇后冰冷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妹妹来得巧,本宫正想问你,是不是早就和苏瑶窜通好了,借她的手来害本宫?”
殿内烛火昏黄,皇后披散着头发坐在阴影里,手中攥着半块碎玉,正是昨日砸摆件时崩裂的残片。曹惠妃脚步一顿,面上却露出委屈之色,指尖按在胸口的红宝石坠子上:“姐姐这话从何说起?妹妹若真与苏瑶勾结,又怎会在您被禁足后第一时间赶来探望?”
皇后猛地起身,碎玉划破掌心也浑然不觉:“别装了!当日在大殿上,你三番五次暗示苏瑶的证人不可信,分明是在推波助澜!还有你宫里的婢女,早就在御花园听见慧心传谣,却故意不阻拦,这不是算计又是什么?”
曹惠妃见皇后情绪激动,反而镇定下来,缓步走到烛台前点亮两盏宫灯,暖光映得她面上柔滑如脂:“姐姐误会了。那日在殿上,妹妹不过是怕皇贵妃冤枉了好人,才出言提醒。至于那个宫女……” 她忽然轻笑,“妹妹宫里的人笨嘴拙舌,哪里比得上苏瑶的慧心、福子那般机灵?”
皇后盯着她鬓角的东珠簪子,那是上个月皇上新赏的,比自己头上的还要华丽几分:“你若真无辜,为何在苏瑶清查眼线时,你的景仁宫毫无动静?三十多个暗桩,独独你宫里一个都没有,这不是提前通风报信又是什么?”